七月六日 星期一
“哥哥。”一打開七號室的門,我就喊著還躺在上的哥哥。“咪咪回來了,哥哥。”
“你說什麼?咪咪?”哥哥翻了個身,睡眠惺松地看著我。
“咪咪,就是那只貓呀。昨天,平坂和老不見了的時候,一起去向不明的……”
“那小東西回來了?”
哥哥兩手抓著掀開了的被子,猛地一下起來了。
“是的,剛才我正要洗臉,從窗戶裏向下一望,咦,那不是咪咪嗎?正在院子裏戲弄小草呢。真的回來了。”
“走,去問問看。”
轉眼間,哥哥穿好了服,匆匆忙忙擦了把臉,就下樓去了。在候診室的電話機旁,站著憂心忡忡的兼彥夫婦。
“嗎?昨晚到底沒回來。”
敏枝夫人回答我們說:“昨天晚上問過了所有家裏有電話的戚朋友,還是不知道。所以今天一早,就讓英一和家永到各
去找找看,要是還找不到的話,也許只好報告警方了。”
“可是,貓不是回來了嗎?”
聽了哥哥的話,夫人神滯呆地說:“是的,貓是回來了,可貓…”
“是它自個兒回來的?”
“啊—?咦,你說的是貓吧?不,是路口面包店的年輕人給送回來的。他說,昨天午飯後,面包店主的孩子在寺廟裏看見有一只貓跑來跑去的,就領回家去了。後來聽說這貓是我們家的,今天一早就給送回來了。”
“寺廟?哪兒的寺廟?”
“就是那邊的勝福寺。雖然緊挨著,但要去的話,還得繞一個相當大的圈子。”
兼彥指了指斜後方。哥哥一直在沈思。這時,突然擡起頭來,
“你們家有個防空洞吧?我剛才聽悅子說的。”
“有。可是從未用過。”
“讓我看看行嗎?”
兼彥和夫人眨了眨眼。我也不明白哥哥爲什麼說出這話來。
“那洞的位置不是緊挨著勝福寺嗎?當然啦,在那之間有一道牆,可我是從距離上來說的。”
“要是這麼說的話,倒也是的。”夫人不高興地說。“那又怎麼了?”
“不,這只不過是我自己的想象而已。也許在那個防空洞裏,有一個通往勝福寺的地道。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麼,平坂既沒有出大門,也沒有出二門的事實就可以得到說明。而且,聽說那只貓有喜歡跟著人走的習慣,所以可以設想,它是跟在平坂的後面進了那個地道。”
“地道?可那個洞裏什麼也沒有。”
“也許是那祥。但我想只有實地看過之後,才能肯定。”
“倒也是。”兼彥支吾著。“是啦,我想起來了,也許不能說完全不可能有。因爲戰爭期間,也有在防空洞裏挖橫洞的。可是,就連住在這兒的我們都不知道的事,平坂怎麼會知道的呢?”
“那是調查之後才能說的話。究竟有沒有,現在還不清楚。”
“你說有什麼呀?”
後面有人大聲問。原來是五號室的患者宮內技師站在後面。兼彥把哥哥的見解簡單地說了一遍。技師把手用力一甩,叫道:
“太有趣兒了!我也參加一個,探險去。”
因爲聲音太大,護士以及路過那兒的患者都圍了過來。甚至就連在跨院和醫院相連的門口掃地的女傭,也探過頭來瞅著這邊。百合不知是不是因爲今天仍然不舒服,沒有下,所以一直在跨院裏沒有露面。
我們身後跟著一長串人,朝防空洞走去。
“這建築相當有年頭了,可還是一個結實的、很不錯的防空洞呢!”
哥哥一邊窺視洞口,一邊說著。
“清川那人,一定是個神經病。”敏枝夫人小聲地說。
“誰?清川?”
“就是以前住在這兒的。他也是一個自己開診所的醫生。”
話就說到這裏。哥哥第一個鑽到裏面去了。我緊跟在哥哥身後,跟在我後面下來的是喜歡湊熱鬧的宮內技師。洞裏面,和昨天沒有什麼不同,但不知是因爲神經過敏,還是因爲什麼,總有一種森森的感覺。我又一次仔細地觀察洞裏的一切。那不足二、三米的洞裏,如果象乘客一個緊挨一個擠電車的那麼種擠法,大概可以容納四十人。天花板只有哥哥瘦長的身
那麼個高度。哥哥的頭不時在天花板上擦來擦去。四個角上,立著焦油已經剝落了的粗柱子。地面是用
泥澆固的。在洞口石階旁的土牆上開了一個三十公分的四方形壁洞,象是用來放蠟燭的。爲了遮擋放在那兒的蠟燭,不使光線泄露出去,石階和壁洞之間,用一塊木板做了一個屏風似的擋板。擋板已有一半腐朽了,傾斜著。黑黑的土牆上,滿是一個個蚯蚓洞,一看,就讓人惡心。
哥哥在幾乎碰著頭的洞裏,使勁用鞋跟敲著走著。突然,哥哥叫了起來。
“在這兒!”
“嗬!聲音不同。”
果然,用泥澆固的地面,有一
發出和其它部分不同的響聲。
“手電簡。”
哥哥說。那兒是洞的最裏面的角落,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我從袋裏拿出准備好的手電簡,遞給哥哥。
“發現什麼了?”
從洞口伸進頭來向裏面張望的兼彥突然問道。哥哥正在仔細地察看附近地面的泥表層,沒有回答。突然,哥哥的手急劇地動了一下。
“嘿!”
宮內技師發出了低低的喊聲。泥地面的一角象刀切過似地,被斜著掀了起來,露出一個六十公分左右的黑咕隆咚的洞口。(附圖3)
“做得真巧妙!不注意看,根本就看不出來。”
哥哥感歎地自言自語。我用手摸了摸那個掀起的蓋子,好象只是在木框的表面澆了一層泥。所以,比我想象的要輕得多,不費多大力氣就拿得起來。宮內技師一溜煙跑到洞口,就象是說明自己發明的新型機械一樣,用一種得意的語調向聚集在那兒的人們報告發現了地道口。
哥哥看了一會兒地道口,然後試探著把腳一點一點地放下去,接著膝蓋、腰、肩,一點點地向下移去,不一會兒,頭也看不見了。
“等一等,我也進來。”
“好的。”
響起了一陣夾著回音的沈悶的聲響,哥哥把身向旁邊靠了靠,給我騰出了地方。我學著哥哥的樣子,從腳尖開始,一點一點地蹭下去。地板的下面,是一個約摸可以容納兩個成年人大小的空間。旁邊有一條地道,向前延伸著。穿著白襯
的哥哥握著手電筒蹲在那裏面,如果不那樣的話,就不能給我騰出地方。
“你也進去嗎?”
頭頂上響起了兼彥的聲音。聽聲音他已經進到防空洞裏。
“當然要進去。”
回答的是宮內技師。雖然他左手還纏著繃帶,但因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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