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羅夫頭一次走進柯托夫家的住宅。格裏戈利和娜斯佳是悄悄結婚的,沒有請任何朋友出席。格裏戈利很少講假話,除非是出于偵查工作的需要,可是這一次他卻一反常態,連眼都不眨一下就編出一段故事,說他已戀愛多年,前天才有了圓滿的結局,登記結婚,而他這個鐵了心的老單身漢現在已有家室了。克裏亞奇科爲這事兒嚷嚷了一陣,說是貼心的朋友越來越少了,“喪事”辦完了才通知人家,分明是不讓大夥兒合理合法地痛痛快快喝一頓。聶斯捷倫科則簡短地說,猶太人生吝啬,所以格裏戈利連他自己的“喪事”也樂于“捂住”,不過這事並不由他來決定。古羅夫聽出柯托夫言不由衷,但他認爲沒有必要去深究。一個人想說點假話,那就讓他說吧,成家可是件神聖的事業。
格裏戈利本想邀幾個密友舉行一個簡樸的酒宴,但娜斯佳堅決反對。來聚會的都是偵查員,格裏戈利是奉上司的命令認識未來的妻子的,這事兒瞞不過他們,會有人取笑,飛短流長,說是這人搞糊塗了,本該把姑娘帶進監獄,他卻把她帶到了結婚登記。
總之,格裏戈利對婚禮的事秘而不宣,下班後幾個人在辦公室喝了一杯就各奔東西了。
古羅夫早就記住了一點:一切不愉快的問題都該由當頭兒的解決,因此格裏戈利躺在急救院這條消息由他古羅夫上校帶到格裏戈利家中。在此之前一天一夜,人們給娜斯佳打電話時都哄著她,說是她丈夫有急事到州裏去了,眼下跟他聯系不上。
總之,古羅夫頭一次走進柯托夫家的住宅,一眼就認出了娜斯佳。他對她産生好感是在謝列梅季耶沃機場小賣部裏,當時密探正在那裏站著喝咖啡。最好的防禦是進攻,這一點連家杜馬的代表都知道。
“您好。”古羅夫把鮮花遞給娜斯佳,鞠了一躬。“我得事先告訴您,美人兒,隱瞞刑事犯罪是要受刑事罰的。只有目光短淺或過于自信的人才會試圖欺騙一個婦女。”
娜斯佳把花扔到頭櫃上,抓住古羅夫風
的翻領,把他拖到前廳。
“他怎麼啦?”
“活著!沒事兒……”
“咱們走!”娜斯佳上下審視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家常罩衫,吃力地在身邊椅子上坐下來,開始穿鞋。
“人家不會讓我們進去,”古羅夫跪下來幫娜斯佳穿上輕便鞋。
“那是你們進不去!”娜斯佳大模大樣地挺起肚皮說。“我們進得去!”
古羅夫壓根兒就沒有反駁她,扶著她下了樓梯、坐進汽車。一路上他詳細講述了子彈打中了哪個部位,怎麼穿進去,哪裏傷著了,哪裏沒有傷著。他講了因大出血而産生的危險。古羅夫心裏十分清楚,沒有任何言語能像實話實說那樣使她得到安慰,是真是假聞一聞、嘗一嘗就知道了,女人則只消伸手一摸便能辨別真假。
娜斯佳真的摸了摸古羅夫的肩膀,用手掌摸了摸他的臉,甚至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眼下格裏沙得呆在家裏,直到孩子出生。”
古羅夫隨即想起,幾個夥計在戈奇什維利公爵那裏辦了保險。
“也許我說的話不中聽,那麼,娜斯佳,請您別責備我,”古羅夫小心翼翼地說,但隨即決定不談保險的事,換了個話題:“格裏戈利的生命沒有危險,但他需要的是安靜,請您務必要沈住氣。”
娜斯佳尖刻地看了古羅夫一眼,說道:
“格裏沙老在我的耳邊絮絮叨叨,說他的首長有多聰明。”
“人都是會犯錯誤的。”古羅夫把車停在接診部附近,他從車裏跳出來,給娜斯佳拉開車門,然後攙著她的手登上臺階。
斯坦尼斯拉夫和聶斯捷倫科坐在值班室裏,在一個年輕軍官的協助下編寫臨時隔離室一覽表。當然啰,印好的一覽表是有的,可是民警分局的變動和臨時隔離室的重新調配比重新印刷有關文件要快。
“被拘留人員的名額多久才變動一次?”斯坦尼斯拉夫問道。
中尉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聶斯捷倫科捅了捅克裏亞奇科的腰,小聲說道:
“你在部裏呆得太久了,上校先生。臨時隔離室就像個穿堂院,一些人進來,另一些人出去。”
“容易跑掉嗎?”斯坦尼斯拉夫小聲問道。
“那得看是什麼人、什麼地方,”聶斯捷倫科答道。“假如抓起來的是特別危險的人,那是一回事;假如是喝醉酒打了一架,誰也不知第二天早晨是罰罰款還是認爲小事一樁、辦個手續拉倒,那麼這種人不用押送就會叫他出去買包香煙。也有這種情形:某個人因殺人嫌疑被抓進來,可是值班人員卻不知道。”
“那麼我們怎麼開展工作呢?”斯坦尼斯拉夫驚訝地問道。
“您怎麼下令就怎麼幹呗,”聶斯捷倫科尖刻地答道,“將軍說了,那人是因爲流氓行爲或小偷小摸被拘留的。照他看來問題已經解決了。可是誰到莫斯科的臨時隔離室去找那個‘伊萬’呢?就你我兩個人嗎?你這位民警偵查員忘了,每一個臨時隔離室裏,或者簡單一點,用過去的叫法——每一個預押間裏都有一半的人不在。一個在進行審訊,另一個出去了,第三個在車庫裏跟民警一塊兒喝酒,還有一個帶去作司法鑒定去了。因此你我就像叢林裏的長尾猴一樣,只能到亂竄。”
“那麼你昨天幹嗎不做聲呢?”
“你們昨天完全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我不想讓你們掃興。”
“那麼你認爲將軍連哪些人底下發生什麼事情都必須一清二楚?”斯坦尼斯拉夫發火了。“你是想說‘我們在辛勤耕耘,你們卻悠閑自在?’是不是這樣?你別在我面前使
子。你想讓我吃苦頭,你這可是自作自受。你另外找張桌子坐下來,拿張紙去,起草一份由奧爾洛夫將軍簽署的命令。寫一寫爲了協助聶斯捷倫科先生完成交給他的任務,各分局什麼人該幹些什麼事。”
“斯坦尼斯拉夫,我不過舉個例子,隨便說說而已……”
“可是我說得非常具!”克裏亞奇科打斷他的話。“任務必須完成。因此你坐下來起草命令,想一想各民警分局怎樣才能給我們具
幫助。”
費奧多爾·瓦西裏耶維奇·烏特金中校代理典獄長職務,他詛咒自己的命運,詛咒那個討厭的人事幹部,是他在兩年前把一位威武的偵緝人員變成一名監獄的看守。他本來可以不同意到監獄來,昂著頭退休。跟烏特金同齡的許多同事就是這樣做的。不久前他碰見一個同事,那人是個少校,當時正從氣派豪華、門面漆得铮亮的際展覽會委員會出來。這位退役軍官在一家保安公司任職,每月收入比管理局長還多。烏特金認識一些已經找到工作的人,可他卻不在其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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