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迪安娜是希臘神話中的月神,女的象征。——譯者
勃麗克的頭顱以爲給一個人的頭選配、縫合一個新的身就像量製一件新
服那麼容易。把頭顱的脖子的尺寸量好,只要揀一個有同樣粗細的脖子的屍
就行了。
可是,她不久就知道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了。
一天早晨,克爾恩、洛蘭和約翰全穿著白的工作服來到了她面前。克爾恩吩咐他們把勃麗克的頭從玻璃桌子上拿下來,臉朝上平放著,這樣可以看到整個脖子的切面,充滿氧氣的血液供應沒有中斷。克爾恩全神貫注地研究著脖子,量著尺寸。
“人解剖雖是千篇一律的,”克爾恩說道,“然而每一個身
都有他各自的特點。舉個例子,有的時候很難分辨出外頸動脈和內頸動脈的位置是否安放對了。脖子同樣粗細的人他的動脈壁的厚薄、氣管的寬窄有時並不是一樣的。神經也少不得讓人麻煩一番。”
“不過你到底怎樣做手術呢?”洛蘭問道,“如果把脖子的切斷的地方和身的切斷的地方合在一起,這樣就把切口的整個表面一下子全擋住了。”
“問題就在這兒,我跟陶威爾研究過這個問題,必須做一連串的切面——從中間向外圍切開。這是一件極複雜的工作。爲了要利用沒有僵硬的、還有生命力的細胞,就必須在頭顱的脖子上和屍上做一些新鮮的切口。然而主要的困難還不在這裏,主要的困難是怎樣消除已在屍身裏開始起腐敗作用的東西,或是身
上受感染的地方,怎樣把凝固的血液從血管裏清除出來,再把新鮮血液輸入血管,使身
的‘馬達’——心髒——工作起來……至于脊髓呢?最輕微的觸動都會引起極強烈的反應,而往往會發生最最嚴重的後果。”
“那麼你到底打算怎樣去克服這一切困難呢?”
“啊,這在目前還是我的秘密。等實驗成功了,我就會發表使死人複活的全部經過的。好了,今天就到此爲止。請把頭顱放在原來的地方,通上氣流。你今天覺得怎樣,小?”克爾恩向勃麗克問道。
“謝謝你,我覺得很好。不過,你聽我說,教授先生,我心裏很著急……你剛才說了一些我不懂的事情,可是有一件事我是懂得的,就是你打算把我的脖子橫七豎八地切一通。這豈不是難看到極點了嗎?弄了這麼一個像腰花一樣的脖子,我好意思上哪兒去呀?”
“我盡力把切口做得不顯眼就是了。不過,要使手術完全不留痕迹,當然是辦不到的。不要做出絕望的樣子來,小,你可以在脖子上圍上一條絲絨圍巾,或者甚至可以帶上一個珊瑚項圈。就這麼辦吧,在你‘生日’的那天,我送你一條項圈。對了,還有一件事。現在你的頭顱比以前瘦了一些,等你過正常生活的時候,它就會漸漸胖起來的。爲了知道你的脖子的正常尺寸,必須現在就把你‘喂得胖胖的’,不然可能産生不好的後果。”
“不過我不會吃東西呀。”頭顱悲哀地回答。
“我們用管子喂你,我准備好了一種特製的營養劑,”他轉過頭來對洛蘭說,“除此之外,還得加強給血。”
“你在營養液裏加進了有脂肪的物質嗎?”
克爾恩做了一個不置可否的手勢。
“頭顱即使不胖起來,也會‘腫起來’的,我們所要的也就是這個,這樣一來,”他結束道,“只剩下最主要的事了:勃麗克小,求上帝讓一個美女快快死掉吧,死了之後她就可以把她的美麗的身
讓給你了。”
“別這麼說,這太可怕了!爲了我要得到一個身,有一個人必須死去……而且,醫生,我很害怕。這是一個死人的身
呀。要是她突然走來向我要還她的身
,可怎麼好?”
“她是誰?”
“那個死人呀。”
“她不是沒有腳了嗎,怎麼走來呢,”克爾恩哈哈大笑說,“就算她真來了,你也可以對她說,是你把頭給了她的身,而不是她把身
給了你,爲了這件禮物,她還要感謝你呢,我要到陳屍所裏去守候了。祝我馬到成功吧!”
這個實驗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找到盡可能新鮮的屍,因此克爾恩抛下了一切事情,整天守候在陳屍所裏,等待著好機會。
他嘴裏叼著一支雪茄煙,順著那狹長的房間走去,他是那麼悠閑,就好像他是在一條林蔭道上散步似的。從天花板上射下來的昏暗的燈光,照在一長排一長排的大理石桌子上。每一張桌子上躺著一具已經沖洗幹淨的、光著身子的屍身。
克爾恩兩只手在大
口袋裏,一口一口地噴著雪茄煙,繞著那一長排一長排的桌子走著,有時看看屍
的臉,還不時地掀開益布,仔細地看看身
。
跟他一起走著的有死者的戚或是朋友。克爾恩對他們采取敵視的態度,怕他們會從他手裏奪去他認爲合格的屍
。要得到一具屍
,對克爾恩說來可不那麼簡單。在三天的期限滿期之前,
友們可以對每一具屍
提出他們的收屍權,而對三天期滿可以隨意支配的半腐爛的屍
,克爾恩就沒有什麼興趣了。他需要完全新鮮的、最好是甚至沒有僵硬的屍
。
爲了能夠很快地得到一具新鮮的屍,克爾恩不惜行使賄賂。屍
的號碼可以頂替,最後就會有一個倒黴的屍
被登記爲“失蹤”的。
“然而要找一個合乎勃麗克的胃口的迪安娜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克爾恩瞧著一具屍的寬大的腳掌和生滿繭子的手,心裏這麼尋恩。躺在這裏的大多數不是屬于汽車階級的,克爾恩從頭到尾走了一遍。在這期間有幾具屍
已被認領搬走了,在它們原來的地方又搬來了新的屍
。然而在這些新屍
裏,克爾恩也找不到合乎做手術的材料。有一些沒有頭的屍
,可是這些屍
不是
格不合格,就是身上有傷口,要不,就已開始腐爛,白天就要過去了。克爾恩覺得肚子餓了,他愉快地想象著一份配著冒熱氣的小豌豆的
肉餅。
“不順利的一天。”克爾恩一面想著,一面掏出表來看看。于是他就從在屍旁邊移動著的充滿了絕望、憂愁和恐怖的人群中向門口擠去。有兩個工作人員迎面走來,擡著一具無頭女屍。洗幹淨的年輕的身
像白
的大理石那樣發著光。
“啊,這是一具適用的屍。”他想,就跟在看守人的後面走去。屍
被安放好之後,克爾恩把屍
掃視了一下,他就更相信自己找到了他所需要的東西了。克爾恩正想悄悄地告訴看守人把屍
擡走,突然間,一個
衫褴褛的、好多天沒有刮臉的老頭兒走到屍
跟前。
“她在這兒,瑪爾達!”他高聲說道,一面用手擦去額上的汗。
“什麼鬼把他領來的!”克爾恩罵道,接著他走到老頭兒跟前說:
“你認對了屍嗎?它可是沒有腦……
陶威爾教授的頭顱死去的迪安娜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