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殘霧第三幕上一小節]的靈魂!(抱著對聯,抹著淚,往外走)
淑 菱 (要追,一梗脖,坐下;瞪著他的後影,後影不見了,伏在桌上哭起來。哭過了,咬著在屋中走,忽然點了點頭)對!(飛跑到門口)劉
!劉
!劉
噢!來了!
淑 菱 把我底下的一個竹箱搬來!
劉 是啦,小
!
淑 菱 (在屋中來回走,又是要哭,又掙紮著笑)嘁!哼!(用各種驚歎字,爲思想點句)
劉 放在哪兒,小
?箱子不大,可怪沈的!都是洋錢票吧!(看小
不哼,向外走)有這麼兩箱子洋錢票,讓日本人看見也都得搶了去!
淑 菱 (瘋了似的打開箱子。小箱是她的全份圖書館,有象猴子讀過的教科書,有象翻毛似的小說,有些碎紙片,有掉了頭的筆,有破像片本子。她一一取去,看一眼或翻一翻,隨手扔在地上。最後,找到一本比較
面的,拿起來,松了一口氣;急忙立起來翻開,很快的找到了所要找的一頁,看,點頭)哼!
洗仲文 (進來)小,這是怎回事?快收拾起去!
淑 菱 二叔,我發現了個秘密!
洗仲文 練習作偵探哪?不,偵探不哭!
淑 菱 (忙擦擦眼,手上的灰土給臉上畫了一條黑道)二叔!這真是一件偵探工作,二叔咱們倆人一同作好不好?
洗仲文 怎回事?(要坐下聽,可是)咱們先把這收拾好再說。(幫助淑菱把書都扔進箱內,好在不費什麼事)搬哪兒去?
淑 菱 叫劉來搬。
洗仲文 用不著!她一天到晚夠累的了。你屋裏?
淑 菱 底下。(看二叔出去,又細看同學錄)
洗仲文 (回來坐下)說吧,淑菱!
淑 菱 (寶貝似的抱著那本書)那天,我不是發現了爸爸的姨太太是那個小難民嗎,我心中就想,我得去敲爸爸幾塊錢!(笑了)我就帶著紅海到城外去了。到了那裏,並沒看見小難民,可是碰上了楊家那對討厭鬼。還有一位美人,也在那兒坐著。她美得出奇!自然喽,她不是我所喜歡的那種美,可是單以她自己而論,的確是出!細一看哪,我認識她,她是我們學校的校花。她不認識我,因爲我比她低著好幾個年級。我一時想不起她的名字,她,喝,眼兒那麼一瞟,(摹作)
聲細氣的說,“我叫徐若蘭。”當時,我就信以爲真,沒說什麼。哪知道,紅海那小子,一看見芳蜜——噢,還得找補一句,徐若蘭現在叫作徐芳蜜——就發了瘋,怎麼拉他,他也不動,而且和爸爸差點打起來。從那天起,紅海就不大愛理我了,我准知道他是教芳蜜給迷住了。那還不要緊,剛才他來送對聯,可更好了,他公然的說芳蜜偉大,我渺小,芳蜜美,我不美。(要哭)我怎麼不偉大?我怎麼不美?瞎了眼的東西!他還說,要替芳蜜編刊物;芳蜜哪兒來的錢?這年月,連我這局長的女兒,還老沒錢花呢,芳蜜是誰?她怎會有錢辦刊物?我的心裏就轉了個彎,我並不是傻子。所以找出同學錄來,看看她到底是誰。二叔,你看(指著書)她是許若蘭,言午許;不是雙立人的徐,而許跟徐又聽著差不多,多麼巧妙呀!這裏有毛病,一定有毛病!二叔,你看是不是?
洗仲文 現在有好多靠不住的女人!
淑 菱 是呀!所以,我就是這麼想,這件事和爸爸,紅海,大有關系!爸爸跟芳蜜是怎回事,我管不了,也不愛管。我可是不能看著紅海上了當,假若芳蜜真不是好東西的話。紅海,雖然對不起我,可究竟是個可愛的人。我要是常跟他在一塊兒,我相信我會成個詩人,或是小說家;那夠多麼光榮呢!我不能教紅海上當,不能!二叔,你幫助我,把這件事弄清楚了,好不好?練習練習作偵探,也是個怪有趣的事,是不是?
洗仲文 淑菱,據我看哪,你頂好少跟那群人鬼混。芳蜜也罷,紅海也罷,都不可靠。要是怕閑著太悶得慌,念念書,爲士兵們縫縫寒,不比亂跑胡說去好?以我自己說,我實在不願再這麼一天二個飽的混下去。人家在前線打仗的是人,我也是人;一個人,不管出身怎樣,都只有那麼一腔子血。人家把一腔熱血灑在沙場上,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他的
家?他的
家還不就是你我的
家?
難是大家的,而咱們只教別人去流血,咱們算什麼人呢?
淑 菱 反正我不能打仗去。好,前線上沒有洗澡盆,也沒有理發館,我受不了!
洗仲文 等我先說完了。我現在還走不了,我得等著大嫂的事有了辦法,我再走。老嫂比母,大嫂對我有恩,不能教她在這裏受欺負,而我跑得遠遠的。淑菱,我雖是你叔父,其實並不比你大著多少。我要是能想到去作個有用的人,你必定也能想到。比你只大著四五歲,我並不是出窩老,天生來的守舊落伍。我是說,難嚴重到這個地步,咱們年輕的人要都吊兒啷噹的,
家還有什麼希望呢!淑菱,你說對不對?
淑 菱 也對!可是一個人只有一個青春哪!
洗仲文 也只有一個家!摩登亡
奴也是奴隸!我並不教你也去打仗,我只求你多幫一幫
的忙,多收斂一點,別把生命都交給跑
與展覽白胳臂!還有,你和芳蜜爭紅海,紅海和你爸爸爭芳蜜,這成什麼話嗎!
淑 菱 越說越帶勁,真象個白胡子老牧師!
洗仲文 你記著,你要是老跟那群男女們鬼混,總有後悔的那一天!
淑 菱 沒有後悔,就沒有意思。你瞧,電影裏那些美女,都是先不順利,哭哭啼啼的,到了最後,就如願以償,倒在愛人的懷裏,多麼有意思!
洗仲文 電影大概不是聖經賢傳吧?
淑 菱 那都是因爲二叔你看得太少,還沒吃進味兒去的緣故。走喽,到屋裏我自己去琢磨怎能泄露了芳蜜的秘密,也許還能琢磨出一本偵探電影的故事來呢。那多有趣呀!喝,正片開映;編劇,淑菱女士;導演,亞曆山大,多麼美!到那時候呀,紅海跟我求婚,我就該向他聳聳肩膀了!(學著梅蕙絲的架式往外扭)喲,!我睡覺去,看我多守規矩呀,睡得早,起得早,身
好!(下)
洗太太 這不是又憋著什麼壞呢!這麼大的姑娘,老這麼野調無腔的,我真不懂!不懂!
劉 太太,外邊有位大姑娘要見太太,問她姓什麼,她不肯說。
洗太太 誰呢?
洗仲文 請進來!
洗太太 誰呢?心越不靜,越來閑人;我簡直的活夠了!
洗仲文 大嫂,幹嗎這麼想不開呢!大嫂,看見了這次的戰事沒有?初一開仗的時候,誰都說咱們不行;如今怎樣?連這麼大的事,那麼困難的戰爭,咱們還不怕呢,何況這點小小的家事,只要咱們的心擺得正,什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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