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阿麗思中國遊記第2章上一小節]西到肚子裏去的慾望,從早晨到下午,見到別一個小兔子是並不要作證人也可以吃面包的。他看那別的小兔子,將整個的大梭子形面包倚在大門邊嚼,他又疑心這是那兩匹狗在他家屋裏打著,所以面包便歸那小子吃了。他想問問那戰事到不到了結束,就走到一個正捧著面包低頭啃著的小兔子跟邊去:“先生,我想知道那兩匹狗打架到底哪一個贏?”
“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話。”
他以爲是自己說的太含糊了,就又詳詳細細的說一番,且把昨晚上的事敘了一個大概。
“不知道,不知道。”
明明白白是這小子啃著的又是與昨天自己吃的一樣的面包。一樣的面包有兩種法他可不信。聽到說不知道就更以爲是知道不願意告了。然而他並不發氣。
他又軟軟的說,“朋友,告我一下也不要緊,橫順你這個時節是已經有面包了。”
“你這個流氓,誰是你的朋友?我是議員的兒子,我面包是我爸給我的。你若果還懂得對人尊敬是有好,那你就應當對我拿出所有的謙卑才是。”
“那昨天兩只狗給我的好可並不要我說是應謙卑。”
“那因爲他是狗,我卻是議員的兒子。”
他心想:既然是應當不同,這個時節天又已快黑,還不知那一對狗在什麼地方,即或找到了他們,也許他們又已經有了證人,如今這一邊既說是謙卑一點可以得到好,就謙卑一下也成。
他隨就問謙卑是如何辦法。那議員兒子,要約翰·傩喜先生喊他爲少爺,他照辦了。又要他向他作一個揖,他也照辦了。又要他說四句頌揚這尊貴的代議士的能幹,以及應蒙神佑的話,他可說不來。因爲在這個只有一日吃飯經驗的兔子,還沒有機會把谄谀學到。他說:“那我可不會。”
“我可以告你。這些話實在是你們光棍應當學好的。說得越好你也才越有好東西吃。”
“有好東西吃我願意你少爺告我這個。”
這少爺,先是把約翰·傩喜先生適間說的這一句話一個“告”字糾正爲“教”字以後,才開始來教這光棍說了一套吃飯知識。所說的頌詞是一種韻語,四個字一句,這少爺,是傍在他爸爸的身邊聽別的人在議員面前說時學來的。約翰·傩喜先生自然就照到他所教的說了一遍。于是他們兩個分吃了面包。約翰·傩喜先生第二天的食物是用一種谄谀換來,于是他知道恭維別個也可以得東西吃了。
第三天他挨了一整天的餓。他先去各找尋第一次運氣,不見到。又實行他昨兒打那少爺
學來的本事,不幸所見到的並不是少爺,縱恭維也不能得到好
。看著到夜了。仍然是無法。他卻奇怪“今天”和“昨天”和“前天”怎麼會不同,他開始認識生活到這世界上是怎麼回事了。飯是同樣的飯,卻有許多方法吃。活到世界上,要學會許多方法才好。今天這個不行又改用那個,則才不至于挨餓。然而他想到的是至多有五個方法大約也可以得到每天吃飯的機會了,因此他忍了一天餓去到各
去打聽這另外三種新鮮方法,爲得是他認爲五種方法已得到兩種。
以後的日子,每一天使他多知道一樣事,他才明白可以吃飯的方法還在五十種以上。然而約翰·傩喜先生卻在明白這個以前,先找到一種工作,已在用這一種工作度著新的每個日子了。
先是他去各問人怎麼樣可以活下來,有些人就告他當這樣子活,有些人又告他說當那樣子才對,每一個人似乎都有一個不同的爲人方法。可是用這方法問那本人討一點東西吃時,卻全沒有象以前所遇到的那議員少爺慷慨。
他說,“那我很謙卑的喊你爲老爺少爺,又爲你念那很精彩的頌詞,就給我一塊面包吧。”
那個人卻說,“若果你是樂于這樣慷慨,我倒很高興照你所說的辦法給你恭維一番。”
他因此才知道有一類人是因爲家中面包太多,就可以拿來換一點別人的恭維。恭維倒是隨可得的事情,也才只家中面包多的人願意要。
這裏說到的約翰·傩喜先生,顯然是只好餓死了。然而在餓死以前,凡是一個挨了餓都能不學而能的,便是偷,搶!
最先挨餓的人類,多半只知道搶,不知道偷,偷大約是人類羞恥心增進了以後,一面又感到怎麼辦穩健一點的智育發達以後的事。說到約翰·傩喜先生所采取的方法,當然是一種頂率真的方法——他去搶。
是第四天的事。他走到路上,望到許多小兔子,拿了一個大梭子形烘得焦黃的面包啃著,有些還一只手拿牛肉一只拿面包,這邊吃過一口以後又吃那一邊的東西。他羨慕這些人能夠碰到有好的地方去,卻不明白那是從家裏拿的。
“家”,這個他便不相信。若照到那另外小子告他說是每一個人都應有一個家,家中又應有一個父,一個母
,一個姑母,兩個
,一個
,一個神科學生的哥哥,那怎麼自己又不有?若說是每一個家中廚房裏都作興放了不少面包,還有別的櫥櫃裏放得便是牛油,
,火
,熏
,以及吃來很苦的白蘭地酒之類,那爲什麼別人送了另外那一個小孩子吃卻又輪不到自己?總之雖然許多小孩子都如此說,他總不相信。他信步走去到一個很大的人家後門邊,見到有一個小女孩在一個草坪的凳子上吃東西。
他走到那個比他略小的女孩子身邊,問那孩子是打哪兒撿來這一段香腸。
“是自己家裏廚房的。”
“多不多?”
“多得很,還有火呢。”
“火好不好吃?”
“那味道比這個還好。”
他聽到味道很好,引起肚子中饞蟲來回的竄。他搓著兩只泥手,說,你這少爺可不可以爲我到你廚房去取一點火肉來?”
“那你是想吃火肉了,——我的名字是瑪麗·瓶兒,不叫作少爺——你想不想?”
“是吧,好吃的東西當然想。實在不得,得一只火腳也好。”
“火腳我可不歡喜,我吃過。”
這女孩子卻天真爛熳同兔子討論到一切口味,一面且細咬細嚼的啃著那一段熏得極紅的香腸。
約翰·傩喜先生就看到別人慢慢的吃,他一面幻想起一只熏得通紅的火,噋噋噋的叫著走到自己身邊來,他就把腳分開象一個打拳師的站法,想擒到這火
時很快的擰下一只
或翅膀之類。
“你這個站法很特別,瞧,我也會。”于是那瑪麗·瓶兒也學到約翰·傩喜先生的站法,站到離他不到五尺的遠近。香腸的香就不客氣的飄到約翰·傩喜先生鼻子邊來。當到女孩喝著要他看這一種站法時,他才從香腸的味道中滾出。
他笑那女孩站得很好,那女孩說他就是那麼站起俨然同誰打仗的樣子。他們倆就對這個站的奇怪方法笑著。
那女孩在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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