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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明外史》第11回

第3小節
張恨水作品

  [續春明外史第11回上一小節],沒有這個道理。”秦彥禮執著酒壺,站了起來,哪裏肯依,幺鳳只得讓他斟上。秦彥禮說道:“作弟的幹了一杯,嫂子也得幹一杯。”幺鳳笑道:“我不會喝酒,可奉陪不了。”秦彥禮道:“就是不會喝酒,這一杯總得賞兄弟的面子。”幺鳳沒法,也只好幹了一杯酒,對他一照杯,然後再由他斟上。闵克玉看見他們這樣客氣,一聲也不言語,坐在一旁,掀髯微笑。三個人一面吃酒,一面談話,十分痛快。秦彥禮借著幾分酒意蓋了臉,無話不談,便問幺鳳道:“嫂子也常常出去聽戲嗎?”幺鳳道:“也不常去,碰著有義務戲的時候,角兒都齊備,高興就去聽幾出。”秦彥禮對闵克玉一笑道:“這就是內行話了。”又回轉頭來,對幺鳳道:“我早聽說嫂子的戲,唱得很好。”幺鳳笑道:“我什麼也不懂,那是沒有的話。”秦彥禮道:“闵兄老早告訴我了。你又何必相瞞呢?”幺鳳拿出手巾來捂著嘴一笑,說道:“曉是曉得唱兩句,沒有板眼的,胡鬧罷了。”秦彥禮道:“那一定是很好的。吃完了飯,我要領教,領教。”幺鳳笑道:“我早也聽見八爺是懂戲的,那不是關夫子面前玩大刀嗎?”秦彥禮道:“不要客氣,一定要領教的。”一會兒把飯吃過,秦彥禮喝得有幾分醉意,當真就要幺鳳唱給他聽,他竟忘記這是總裁得意的姨太太。幺鳳雖然不在乎什麼禮節,到底礙著闵克玉的面子。誰知闵克玉巴不得如此,好和秦彥禮做一個深密的朋友,便對幺鳳說道:“秦八爺不是外人,你就唱一段,請八爺指教指教罷。”幺鳳一看闵克玉的顔se,競有很願意的樣子,她本是胡同裏的出身,專門能看眼se行事的,闵克玉的意思,豈有不明白的道理。便也借風轉舵,說道:“你難道真要我出醜嗎?那末,我只好向八爺請教了。”秦彥禮說道:“這才算得開通。嫂子可會拉胡琴?”幺鳳笑道:“自拉自唱,我可不能,只好清唱兩句罷了。”闵克玉cha嘴道:“秦八爺這個胡琴,就拉得最好,就請秦八爺拉琴,你便唱得不好,有好的胡琴也就蓋過去了。”秦彥禮當真毫不客氣,說道:“只要嫂子肯唱,我就湊合罷。”幺鳳便回頭吩咐老ma子,把自己精製的胡琴拿了出來。幺鳳接過,雙手遞給秦彥禮,他接過胡琴,說道:“你瞧,不說別的,單瞧這把胡琴,就知道是個會唱的了。”說畢,把左tui架在右tui上,拿出一方手絹蓋好膝蓋,把胡琴放在上面,先拉了一個小過門。小過門拉過,秦彥禮便和幺鳳一笑道:“唱什麼呢?”幺鳳笑道:“我實在唱得不好,怎麼好呢?”秦彥禮道:“嫂子,你真是太客氣,人家胡琴都拉了,你還推诿什麼?”幺鳳笑道:“那麼,我只好獻醜了。”低頭想了一想,笑道:“我唱一段麻砂痣罷。”說罷,輕輕的咳嗽了兩聲,解事的老ma子,早遞上一碗熱茶過來,幺鳳接過來喝了一口,仍舊遞給了老ma子。那邊秦彥禮早把胡琴弦子合好,把二簧慢板拉起來,拉到合四乙四合四上尺,把頭就掉過來對幺鳳一望,幺鳳便借燈光暗地裏唱將起來。唱到“莫不是嫌我老難配鸾凰”,耍了一個花腔。秦彥禮把胡琴拉得飛舞,口一溜,就叫了一聲“好”。幺鳳微微含笑,仍舊唱了下去。唱完,秦彥禮將胡琴停住,一疊連聲的叫好,闵克玉在一旁也笑著湊趣。秦彥禮道:“嫂子生角唱得好,青yi也一定唱得好的,再唱一段青yi,好不好?”幺鳳道:“青yi更難唱了,胡琴一托,我就會慌的。”秦彥禮道:“沒有的話,請罷,請罷!”闵克玉也道:“我聽你那虹霓關一段,唱得還有點對,何妨試試。”秦彥禮道:“好!我就最喜歡的是丫環唱的那一段。”又再三催幺鳳唱。幺鳳喝了一口茶,又隨著秦彥禮的胡琴唱了一段,唱到“一心心要配鸾凰”那一句,對秦彥?[瞅了一眼。唱畢,秦彥禮放下胡琴,說道:“勞駕!勞駕!”qin自倒了一碗茶,遞給幺鳳。幺鳳連忙站了起來接著,笑著說道:“不敢當!不敢當!”這時,幺鳳喝醉之後,又唱了幾句戲,身上熱了起來,把yi服裏面的香精,臉上的香粉,一齊烘出香味來。秦彥禮在下風頭坐著,聞著香味,正是合古人那句“櫻chun吐出如蘭氣,僥幸何人在下風”的兩句話。他心裏想道:“闵克玉這小子真有福氣,怎樣弄了這樣好的一個姨太太。我要弄得到這樣一個人,就是花個兩三萬,我也願意呢。”正在這裏胡思亂想,聽差過來回話,說是公府裏有電話來,請秦chu長趕快回去,有話說。這時,秦彥禮正貪著和幺鳳胡纏,哪裏肯走。便道:“你去回話,說我有事,遲一刻才能回來。”聽差自然照話向電話裏回答,誰知那邊聽著,卻罵了起來,說道:“混蛋,你不會回話,換過一個人來。”這人碰了一鼻子的灰,只得讓旁人去接話。那邊又道:“你去告訴秦chu長,老帥要洗腳,立刻等秦chu長回來。快去說,快去說!”這個聽差,一邊答應一邊想道:“這句話怎樣好回?”只得回禀秦彥禮道:“公府有話和chu長說,請chu長自己說話罷。”秦彥禮接過耳機,那邊說道:“我是小沈,您是秦chu長嗎?那裏的電話沒有打到,誰知道您還在這兒啦。老帥洗腳,您就快點回來罷!我們伺候,他老人家不願意呀。”秦彥禮聽他說這話,怕別人知道,連忙答應道:“我就回來,你挂上罷。”說畢,挂上耳機,就吩咐聽差開車。闵克玉道:“什麼事,這樣急,說走就走。”秦彥禮道:“老帥有事,立等我回去,我怎樣能耽擱?”闵克玉心機一動,問道:“是不是關于內閣的事。”秦彥禮臉一紅道:“不是,不是,老帥一點小事罷了。”說著和幺鳳一拱手道:“嫂子,咱們明兒會。”說畢,就匆匆的去了周克玉見他如此,也不知道是什麼事。後來由聽差的口裏打聽出來,才知道是老帥要他回去洗腳。便和幺鳳道:“你瞧老魏多倚重他,洗腳都非他來不可,其余可想而知。這人可惜不大識字,我要是有他這樣的地位,何愁不能組閣?”兩人說得欣羨不置。闵克玉對幺鳳道:“這個人在老魏面前,十分走紅運,我們要想活動,在他面前非加倍聯絡不可。我看他對于你倒很好,你可chuchu留點心,趁機會替我幫點忙。”幺鳳笑道:“你這話奇了,我怎樣幫你的忙?我倒要請教。”闵克玉正se說道:“玩笑歸玩笑,正經歸正經,我實在是真話。我的虧空,你是知道的,不說別的,就是老太太那三十萬兩銀子,還是老太爺在世積存下來的,他老人家原不願意存在銀行裏,是我硬在老人家面前擔保,存到中發銀行裏去。誰知一拿去,銀行就關了,現在毫無開門的希望。老人家天天唠叨,說我自負爲財政家,一點用chu沒有,連老娘的棺材本都花了。你想,這話不教人難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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