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格涅夫在一篇紀念普希金的文章中,說到法作家梅裏美幾乎敢當著維克多·雨果的面,直截了當地把普希金稱爲時代的最偉大的詩人。他對屠格涅夫說:“在普希金那兒,詩歌好像自然而然從冷靜的散文中吐出燦爛的花朵。”他又說:
“你們(指俄)的詩歌,首先尋求著真,而美接著自然而然地就會出現。反之,我們(指法
)的詩人走著完全相反的道路。
他們首先心著效果,機智,光彩,如果在這之外,他們有可能不違背真實,那時也許附帶著也會做到真實。”
梅裏美是一位著名的小說家,而他早期也寫過具有漫主義
彩的民謠
的詩,這些詩受到了歌德和普希金的稱贊。
這裏他對詩的一點意見,雖然只是出之于閑談,而且是他對當時俄和法
的詩的看法,但對我們也還是很有參考意義的。
他說普希金的詩好像是“自然而然從冷靜的散文中吐出的燦爛的花朵”,那是說這些詩是樸實地表達了詩人的感情,表達了詩人在現實中的感受。他說詩人“尋求著真”,那指的當不僅是要反映生活的真,而且也是指詩人感情的真。在詩裏面——應該說,在一切藝術裏面,反映生活的真實是必須通過作者感情的真實的。尋求著這樣的“真”,通過這樣的“真”,自然而然就會出現美。
相反的情況是,首先心著“效果、機智,光彩”,這樣的詩人是慣于用一些華麗的辭藻,運用一點精巧的構思,玩弄一點技巧;這樣的詩可能使人眼花缭亂,以至使人驚歎作者的聰明——而這也就是作者所要求的“效果”了。在這之外,有可能不違背真實時才附帶著做到真實,真實——生活的真實和感情的真實是被放到了次要的,以至是不必要的地位。這樣的詩人似乎也是在尋求著美。然而,離開了真、輕視了真去尋求美,那就不過是舍本逐末,那美就是矯揉造作的,虛假的,華而不實,也就談不上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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