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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卓詩論》“握一下手嘛!”

第2小節
曾卓作品

  [續曾卓詩論“握一下手嘛!”上一小節]的眼光環顧著所有的人們,並猛烈地抽煙。他的憤怒的大聲是也震驚了他自己。但他感到了突破了痛苦的快樂。他驕傲地站在那邊,全身都顫抖著,又點上了一支煙。徐學良的心裏有著憤怒,而又爲他的朋友痛苦著。如果是在過去,如果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曾經是他如此qin密的朋友,他早就將拳頭扔過去了。他站著,不知如何是好,用奇異的笑容凝視著他的對手。當他正想說一句什麼的時候,被另一個宏亮的聲音打斷了。

  老工人程大東跳了過來。“朱康泰”,他喊,“伢,莫把篷扯滿了,人人買公債,愛guo,好得很,”老工人用掙紅了的臉逼近朱康泰,“伢,你有——錢,二十五分買得起,好得很,沒得哪個管你,伢!”老工人迅速地回身,用力推了徐學良一把:“你滾你的,莫管卵蛋閑事。”老工人回頭橫視朱康泰,同時用手解開yi扣,敞著song膛走開。

  徐學良跄踉著退後了兩步,又站上前來了。現在,看著他的朋友的蒼白的面se和含淚的眼光,他是非常同情而且痛苦。

  “朱康泰,你聽不聽人說哇,別個是好意……”他原想說得平靜一點的,但一開口,聲音裏就含有不滿和憤怒。

  “老子不聽哪個說,”朱康泰叫,流出了眼淚,“老子落後,我看你們團員神氣得很!”他用嘶啞的聲音叫,狂暴地扔掉煙蒂,推開徐學良,從人群中沖了出去……

  團書記,也是這個工廠的工務主任伍明,原來在廠裏當一個小職員,解放後,才調到現在的位置。他原也是排字工人出身,在舊社會中,有過一段慘痛的經曆。在少年的時期,他就學會了強烈的憎恨。好多年以來的刻苦自學和另外幾個工人同志的幫助使他找到了他的道路,解放前兩年就參加了地下工作。這是一個外表非常溫和的年輕人。他和朱康泰的幾次談話,使他明了那個yin沈的工人的xing格。認購公債的那一天,他恰巧在外面去參加另一個會去了,回來後才知道這件不愉快的事情的。他馬上和dang負責人交換了意見,並召開了一個團的小組會。大家都知道朱康泰對沒有能夠入團是非常痛苦,他今天的突然的爆發主要就是爲了這個原因。大家檢討了過去對朱康泰的態度,認爲幫助他、照顧他不夠。決定由徐學良先和他好好進行一次談話,然後由伍明再找他進行一次談話。

  徐學良這個好勝的年輕工人,帶著幾分不滿接受了他的任務,雖然他也渴望著好好和朱康泰談一次。自從他進青年團以後,他和朱康泰的關系就逐漸惡劣了起來。在過去,當他們在那個guodang小特務管製下常常受到毒打和辱罵後,他們彼此安慰,表現了非常動人的關懷和友誼。他,徐學良決不願意失去這種友誼。徐學良覺得昨天他自己並沒有錯誤。但就這樣丟失掉一個最好的友人將使他不安而且難受。第二天,當上午宿舍裏沒有人的時候,徐學良就找朱康泰談了一次。

  談話是在不愉快的情況中進行的。當他們在工房裏一道工作的時候,兩人都沒有交談一句話,並互相避免正面看到。

  回到宿舍裏來,也是彼此都沈默著。最後,徐學良在好幾度的猶豫後開口了,他首先向朱康泰表示自己昨天的態度不好,並說他感到他們兩人之間最近是存在著誤會,希望朱康泰對他有什麼意見就說出來。他用非常急促的語氣和零亂的語句說著這一切,而且並不看著朱康泰,只是偶爾向朱康泰偷望一下。當他發覺了他的對手的冷淡、鄙視的臉se之後,他的語氣就更急促,語句就更零亂。但他還是說完了他的意思。于是沈默著,等待著朱康泰的答複。

  昨天的事情過後,朱康泰是不安而痛苦。他想到必需負擔二十五分公債,就異常焦急,這顯然不是他所能挑得起的擔子,因爲他還有母qin,寡居的嬸母和兩個meimei。而且他得罪了一切的人,連徐良學在內。他是如此孤單,從昨天到今天,他羞于和任何一個人講話,也沒有一個人和他講話。他覺得,人們都是用著敵意的眼光看著他,他站在一個可怕的地位上。徐學良和他的談話是他決沒有料到的。他感動地聽完了徐學良所說的一切,雖然他的臉上是挂著那種冷淡、鄙視的神情。

  “我們這些人倒是沒有什麼,”沈默了好一會,朱康泰說,“我們這些人是受壓迫受慣了的。老實說,是受慣了的。”朱康泰原想和徐學良好好談一談的,但一出口,就變成了這種譏諷的語氣。

  “你這個人啦!”徐學良跳了起來,但他記起了伍明對他的囑咐:誠懇、忍耐、不發火。他用了較和緩的態度。“跟你說,解放了,工人當了家,沒得哪個敢壓迫你。”他俯下身去,用激動的語氣說:“過去挨打挨罵,我跟你一樣。這一年哪個又壓迫過你呢?你自己說,憑良心!”

  “我們落後嘛,學習不努力嘛!”

  “你莫說冤枉話,沒有哪個瞧不起你。”

  “好,那我就問你,”朱康泰推了徐學良一把,從chuang上站了起來,“那天開了小組會出來,你跟伍主任說我思想落後,是不是的?你說我學習不積極,又是不是的?是不是你背後說小話?”他大聲地吼。

  徐學良怔了一下,他沒有想到那天和伍明談的話被朱康泰聽了去,他是受了沈重地一擊,他的臉紅了。“好,我不跟你談……”他向門外走去,半途又突然折了回來:“是的,我是說了的,”他也吼著。“我不是說小話,我們這些人不興說小話,我……伍明同志問我你在會上爲什麼不說話,我就解釋了幾句。”

  “解釋了幾句,說得比唱得還好!”朱康泰冷笑,突然大喊,“當不當團員沒有關系,團員,團員算個**!”他回轉身,毫無目的地想向窗口走去。當他剛移動一步的時候,他的背上受到了重重的一擊。他迅速地回身,徐學良像一只憤怒的公ji似的站在他的面前。

  “你!再——說——一——句!”徐學良低沈地說,當每吐出一個字時,他的手指就向他的對手點一下。

  “說了,團員算個球!”朱康泰知道決不應該說的,但他還是說了。當這一句話還未說完時,他就被徐良學猛撲過來的身ti壓倒在chuang上了。除了喘息外,兩個人再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惡鬥是在沈默著進行。

  當人們趕來的時候,這一場戰鬥已到了無法排解的地步。

  有的人站在旁邊看著,並發出叫喊。有的人上去拉扯,但無法製止。惡鬥是在殘酷地進行,似乎彼此都想致對手于死地。

  “住手!”一個驚人的大聲停止了這一場紛爭,兩個對手分開了。人們沈靜了下來。工務主任伍明臉se蒼白地站在門口。

  “你們這是做什麼?你們——這是做什麼?”伍明沈痛地說,走了進來。

  人們嚴肅地沈默著。兩個對手坐在各自的chuang頭。徐學良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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