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香萍拎著許多禮物，急急進了回春醫院。
血液病房的值班護士打趣說：“怎麼這麼著風得意，是不是把魏醫生追到手了？”
薄香萍正
道：“爛
頭！找是來看病人的，休要睛說。”
值班護士說：“看哪一位病人？”
薄香萍說：“看看夏早早。”
護士說：“進去看就是了，怎麼還要征得我的同意？鬼鬼祟祟的，好像你成了外人。”
薄香萍不敢再多說，急忙拐彎進了病房，心想自己真是做不了大事的，差點出師不利。
早早依舊躺在那天晚上見到的病
上，見薄香萍進來，神情怪異地看了她一眼，恹恹地同她打了招呼。鄰的那個小姑娘，也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薄護士。
“早早，你
托我來看你。”薄護士開門見山。
“真的？”早早騰地坐起來，馬上因爲貧血頭暈，倚靠在牆上。
“怎麼會假？這是你托我給你買的禮物，都是你最愛吃的。”薄護士說著，從提包裏往外抓禮品，盒盒包包，五顔六豐富精致，一時間將小小的頭櫃擺得滿滿當當。
早早審視地看著這一大堆吃食，九炙鴨、琥珀腰果、翡翠葡萄幹……都是往常最愛給她買的零食。爸爸雖說愛早早，畢竟粗心，從沒有買得這樣周全過。
“喜歡嗎？”薄香萍問。這都是她平日聽蔔繡文唠叨過的，她家早早最愛吃這個啦那個啦，聽時這耳朵進那耳朵出，沒想到今天派了大用場。
“喜歡。”早早並不如想象中那樣欣喜若狂。“我回來了？”早早問。
“還沒有。”薄香萍回答。
“那她現在在哪兒？”早早的口氣裏，有一份不屬于她這年紀的狐疑。
“在……埃塞俄比亞啊。她給我寫了信，要我代她來看你。”薄香萍回答得很肯定。
“不！我不信。她現在不在埃塞俄比亞，她已經回來了，就同你在一起。她不願意來看我，是因爲她就要生一個孩子了。薄阿姨，你說，是不是？你千萬不要騙我！我爲什麼不來看我？！”
早早瞪著因爲消瘦顯得極大的眼睛，嚴厲地拷問著成人。
薄香萍打了一個寒戰。面對精靈的眼睛，你無法欺騙。
她不知道這孩子從哪兒明白了這麼多事情。
“早早，你說得對……你的就是回來了……她就是同我在一起……”薄護士語無倫次，簡直就要全盤供出。她早就發現快死的人和生病的孩子，有一種超人的智慧，逼得你不得不說實話。
但是，不能說下去了。再說，就要全線崩潰。薄香萍極力穩住陣腳，假裝突然想起來說：“早早，你看找給你帶來了什麼東西？”
薄香萍說著，手忙腳亂地從背包裏拿出了一根火紅的羽毛。早早一見，眼睛立即放出光來。
“這是埃塞俄比亞紅海邊的紅鴨子身上的紅羽毛！”早早驚喜地叫起來。
小孩子還是好哄，夏早早忙著擺弄這支薄香萍在工藝美術商店買來的産品，把剛才劍拔弩張的問題擱在一邊。
薄香萍借機把謊言彌補一番。歎了一口長氣說：“早早，你說你要生孩子了，你說的不對。
你不是要生孩子，她是得了一種大肚子的病，現正在醫治。那病啊，有傳染
，你知道外
有些怪病的。所以啊，她沒法來看你，只好托我來了。她病一好些了，馬上就會來看你。你最愛你了，對不？這你是知道的。“
早早立時眼淚汪汪，說：“我知道。沒想到，我病得這麼重。我不怕傳染，我去看她。”
薄香萍慌忙擺手說：“不可。就算你不怕被傳染，你從那裏出來，弄得不好，還是會傳給別人。
烈極了，所以，任何人都不能去的。“
早早的淚就滴了下來說：“那我不會死吧？”
薄香萍趕快把嘴角咧到耳根，笑說：“不會的。一定能治好。”
夏早早說：“那我只能在病上等我了？”
薄香萍說：“你還可以幹一件事。幹好了，你的會非常高興的。”
夏早早迫不及待地說：“薄阿姨，快告訴我，是什麼事？
我太想讓我高興了。“
薄香萍看了一眼在旁認真聽她倆講話的鄰姑娘。夏早早馬上說：“她是我的好朋友叫花鼓，阿姨不必避她。”
薄香萍心想這兩個孩子看來是無情不談，想避也避不了，索做出不介意的樣子說：“其實也沒有什麼保密的，只是這東西太珍貴了。”說著，從背包裏掏出一些錫箔包裹的小球，“這是你從埃塞俄比亞給你帶回來的葯。
夏早早一把把葯捧在手心，抽泣著：“，您終于給我把葯找回來了，可是您自己卻病得那樣重……”
一旁的花鼓也忍不住掉下淚來。
薄香萍忙給早早擦淚說：“傻孩子，葯都找回來了，你還哭什麼！從今以後，早上一丸，晚上一丸，把葯嚼碎了服下去。千萬別忘了！”
早早說：“忘不了。您就放心吧。”
薄香萍說：“還有一事，就是吃葯的事，你對誰都別說。”
早早吃了一驚，說：“爲什麼呀？”
好在對此問題，薄香萍是有備而來，說：“醫院裏不讓病人隨便吃外面的葯，這你是知道的啊。
咱們不能壞了規矩，你說是不是啊？“
早早說：“可是那也不能說謊啊。”
薄香萍說：“你這個傻孩子，我只是讓你不說，並沒有讓你說謊啊。醫院裏，也不會有人天天來問你，你吃了外面的葯嗎？只要你自己不主動說，就成了。記住了嗎？”
早早乖乖地點點頭說：“薄阿姨，我記住了。”
薄香萍又叮囑道：“就是對你爸爸也別說。”
早早這下又想不通了：“怎麼對我爸爸也不能說啊？”
好在這個問題薄香萍也
中有數，不慌不忙地回答：“你回的事，你爸爸還不知道呢。因爲你半路上得了病，怕你爸爸著急，就沒告訴他。你說，等她病好了，再去看你爸爸，然後和你爸爸一塊來看你。”
小姑娘點點頭，爲自己比爸爸還要多掌握一個秘密而自豪，並表示她完全
諒了的一番苦心。
“好了，早早，阿姨走了。你可一定要按時吃葯響。過兩天，我會再來看你的。別忘了把禮物分給花鼓一些啊。”薄香萍把該說的話說完了，急著告辭。再拖延下去，真不知這個聰明過人的孩子再問出什麼來。
“阿姨，謝謝您。代我
我！”小姑娘戀戀不舍地說。
薄香萍在藍天下，拍拍口，長長地喘了一口粗氣。
屋裏，夏早早把一大堆禮品抱到花鼓的小桌上，熱熱地說：“咱們一起吃。”
花鼓也不客氣，剝開一塊精致的果脯，塞在嘴裏，鼓鼓囊囊的像個小猴子。
“真好吃啊。”花鼓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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