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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玲珑》第7章

第2小節
畢淑敏作品

  [續血玲珑第7章上一小節]然而至的激動像高壓鍋爆炸,她的嘴chun塗滿了酒汁,字字如泣血。

  魏曉日知道極度壓抑的人會崩潰。他心痛地走過去,撫摸著她顫抖不停的肩膀,溫柔地說:“我一定盡力而爲!”

  他很想說出一句充滿陽光和力量的話,哪怕是騙得這個女人一時的歡心也好。但是,他不能。話一出口,依然嚴謹和留有余地。他很生自己的氣,他知道自己這時假若能斬釘截鐵地說出熱切的話,哪怕彼此都知道是空頭支票,這個女人也會緊緊地貼在自己的song膛上……那是他的向往啊!但是,他不能!醫生要爲自己的每一句承諾負責任。他所受過的職業訓練,讓他在最紊亂的情形下,也無法放lang形骸。

  可惜啊,機會稍縱即逝。有什麼辦法呢?教條已經溶化在血中,即使在情感的旋渦裏,他也無法違背科學。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身ti攏得這樣近,彼此散發出的熱量猛烈地烘烤著對方。神秘的屬于男女之間的氣味,因了酒液的蒸騰,像岚氣包繞著他們。

  魏曉日嗅到了一種類似五月的槐花的味道,使他心旌搖動。

  蔔繡文覺得一種男人特有的shui仙花樣的味道撲面而來,一陣昏眩,使她幾乎忘記了這是在什麼地方。她只覺得自己累極了,從女兒病了以後,就再也沒有一時松弛過。

  她不斷地擴大生意的規模,甚至負債經營,想攢起一大筆錢,給女兒治病。多虧了和匡宗元的铤而走險,她總算積攢了一部分錢。她不踏實,覺得這筆錢好像是偷來的,不定哪一天就會飛走。她要趁錢還在自己手中的這段時間,用它掙更多錢,爲女兒治病。

  她四chu求醫,但專家鍾百行已經不應診了,沒人知道他的行蹤。聽人說,他現在有一多半時間。是在天上度過的——因爲醫術高,總有各地的顯貴病人邀他會診,他就到chu飛來飛去,成了空中門診。沒有身份的人,單憑著錢,要想找到好醫生,談何容易!

  今天下午在醫院裏,她又聽到女兒同醫生的話。

  女兒那麼渴望活下去。本來她以爲她什麼都不懂,沒想到她什麼都懂。

  讓一個什麼都懂的人,明明白白地去死,是多麼恐怖殘忍的事啊。這個人年紀如此之小,她還是你的女兒……

  要教她!

  蔔繡文既然選擇了這一目標,就要萬劫不複地去實現它。

  她絕望而疲憊,箍著意志的鐵環,在這藕荷se的空氣和紅琥珀般的酒汁裏,散了。

  一塊塊意志的殘片,在冰海沈浮……她的意志漂不起來了,只想有一個寬闊的肩頭靠一靠,不管是死是活,此刻只想歇息……

  藕荷se有*醉作用吧?面前這個高大的男人,化成一個旋渦,她想被淹沒……

  但在一片昏眩之中,她仍然清醒地意識到——年輕的醫學博士是有保留的——他只是說他“盡力而爲”,而不是千方百計赴湯蹈火,百折不撓萬死不辭!

  可你有什麼權力,要求一個局外人爲了你的骨肉,殚精竭慮,鞠躬盡瘁?

  是啊,你沒有權力。權力如果不是因爲金錢而俯仰,那只能來自更qin密的關系。

  蔔繡文陷在一連串的沼澤之中,但她很明白——她只有這最後的機會了。讓這位醫生努力更努力,加油更加油。

  並通過他找到鍾百行教授,讓教授也嘔心瀝血地幫自己的孩子同死神抗爭。

  可是,她還有什麼?

  站在死亡和希望之間的,是她的女兒。你不能讓她獨立地面對這一切。你既然給了她一次生命,你就得做得更好一些,更多一些。你再給一次吧。

  她只有……

  她站起來,用雙手環著魏曉日年輕而富有彈xing的脖子,由于兩個人相聚太近,眼睛無法聚焦,魏曉日英俊的面孔變成重影。她便閉了一只眼睛,睜著一只眼睛,像雌貓一樣看著他。她在這一瞬把一個模糊的想法變成決定。她的氣息挑逗地吹向魏曉日,利用身ti同魏曉日接觸的每一個觸點,向對方的肌ti施加著越來越重的壓力……

  魏曉日的皮膚大面積地爆炸了。他聽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從頭頂傾瀉到腳底,又從腳底倒灌到天靈蓋。事情進展得太快了,這個女人匍匐在他的懷裏,吐出的氣息吹得他song口發燙,好似一只電鑽,直搗心房。

  他不是一個童男子。在學校裏幾次戀愛,也許因爲醫學生對人ti的谙熟,總是很快地進入膠合一ti。他甚至很清楚自己xing慾的進展階段,他感覺到自己年輕的肌ti正在tuo離意志的控製,渴望獨自翺翔。

  他承受不了這巨大的誘惑,猛地俯下身,將那女人殷紅的嘴chun含在嘴裏,拼命地吮吸。他最先感受到的是濃烈的葡萄酒的味道,然後是長久的口鼻對接,讓人喘不過氣來,心跳急驟呼吸窘促。他真想這樣維持到地老天荒,無奈缺氧陣陣襲來,只得戀戀不舍地暫時放開對方的嘴chun

  屋裏一時變得死一般的寂靜。吸足了新鮮氧氣,魏曉日突然驚醒,雙方不由得各自退後了一步,好像陌生人一樣對峙著。

  魏曉日舔舔嘴chunchun間還留著那個女人的香氣。那個女人就在眼前,氣味也是千真萬確的,可他覺得她像一個幻影。

  這就是他渴望的愛情嗎?這個陷在大悲大苦中的女人,是在愛他嗎?

  魏曉日問自己。

  這件事有什麼地方搞錯了。她太迅速了。有點迫不及待,並急功近利。她把魏曉日看成是什麼人呢?把自己的肉ti當作禮品了嗎?

  魏曉日的激情像龍卷風一樣,澎湃地旋轉著,思緒卷動,風暴眼的中心卻甯贏下來。

  只有最冷贏的醫生,才能在這種激情洶湧情慾不可遏製的關頭,考慮這種理智的問題。

  爲什麼?

  蔔繡文望著魏曉日漸漸甯靜的面龐,心中惴惴地想:這是怎麼回事?我分明看到了他情慾高漲,他是喜愛我的呀!

  怎麼眨眼之間,就平息下來了?我已經老到乏味嗎?已經毫無魅力了?不啊!這件事不能就這麼就完了啊,我還沒有從他那兒得到任何允諾啊……我要把它進行下去,如果現在結束,還不如根本就不曾開始!

  喔,我知道了。魏醫生是一個正人君子,他不願意這樣不明不白地同我在一起。我要把這件事做得周到謹慎……

  蔔繡文想著,攏了攏頭發。她向著魏曉日笑了一下,那是她最動人的笑臉。每當她要作成一筆大買賣的時候,就向客戶發出這樣的笑容。

  魏曉日果然被這笑容震懾住了,呆呆地看著她。

  蔔繡文走到電話機前,撥通了自家的電話。

  “踐石嗎——”她的語調平穩而沈著,沒有一絲急躁。

  “唉呀!繡文,是你!我剛往醫院裏打了電話,說你早就走了。怎麼還沒到家?可把我急壞了……”夏踐石的聲音很大,魏曉日站在一旁也聽得很清楚。

  “有什麼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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