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北京的獨身男人第13節上一小節]抱對方。
你來吧,不管怎樣,你來了再說吧。
她終于找到小羊的感覺了,用第三者的眼光來看那是十分可笑的,在原始森林裏,我們可以盡情擁抱自然主義,一經走出桃源仙谷,人們就要披上文明的外,原始人膜拜的三點恰恰是比基尼遮蓋的三點。
劉小預訂的那幾幅抽象濺彩畫已經完成了,就等著裝裱鑲框了。盡管她畫的時候沒遇上什麼問題,可心裏永遠無法適應抽象的東西,就像你愛一個人,你只能在回憶中生活,想他卻不能碰他。
一天三頓飯,時間一晃就過,肖漢還在躲著她,就這麼完了嗎?她不想把這事告訴別人,無論蒙田還是喬丹,他們理解不了,每個人都生活在自己的王裏,只有肖漢能懂她的心,他倆受同一顆心髒的支配。
畫家對形象是非常敏感的,但肖漢在薄荷眼裏卻不是一個具的人,他是一
來自太陽日冕層的熱力,在你達到輝煌的頂
時也飽嘗了巨大的殺傷力。
有時連薄荷自己也納悶,兩人不過見了三回,爲什麼肖漢一下子就能主宰她的生活,此外任何人都不可能這樣。是因爲嗎?
肯定不會這麼簡單。如果兩個人把當成糖果,那很快就會膩的,不會在見不到他的時候還想他,隨時可以找到替代品,而且花樣翻新會更刺激,這大約就是真正的靈肉合一吧?
不管怎麼著,我必須見到他!
薄荷以爲畫畫會使她忘記一切,從沒有任何事分散過她在繪畫上的注意力,可這回不靈了,薄荷把長發編成小辮又馬上散開,發出輕微的靜電聲。肖漢給了她一種原始沖動,這對于創作來說是一筆難得的財産。可她在獲得靈感的同時卻得不到最愛的人,這是她注定要爲藝術付出的代價嗎?兩樣我都想要,是不是太貪婪了?如果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那我甯可要愛情!
電影臺正在放前蘇聯電影《靜靜的頓河》,薄荷望著那一望無際的茫茫雪野,心裏空蕩蕩的。“我會見到他的!”一個頑固的念頭支撐著她,否則這些日子她一件事也幹不下去。“我會見到他的”,這不是什麼邏輯判斷,這是直覺,頑固的直覺。
上帝啊,可憐可憐我吧,讓我看他一眼,我不能失去他!
孤獨和愛伴隨著藝術家的一生,愛是他們靈感的源泉,孤獨是他們不可逃避的命運。也許最純粹的愛只能畫在心裏,她真的見不到肖漢了嗎?這簡直不可思議,根本無法想象。
《廊橋遺夢》裏的那句話就響在她的耳邊:“在一個充滿混沌不清的宇宙中,這樣明確的事只能出現一次,不論你活幾生幾世,以後永不會再現。”窗外萬家燈火,一派繁華景象,她卻暮然感到一陣綿綿無盡的孤獨。
每天她都要把這事翻來覆去想好幾次,有時一覺醒來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也許這事不如想象的那麼好,高速公路上愛情只是一種裝飾,可到了晚上,那種熟悉的感覺鑽進內,使她必須承認:感情才是世上彌足珍貴的東西。
不管怎麼說,至少可以給他家打個電話,人家會不會覺得我太貧了?前幾天在和他通話中,薄荷聽出一點弦外之音,他
說女孩子有時太
漫,生活就是一日三餐,不是法式大菜。
人們總是對這些問題避而不談,同樣一件事,外人喜歡像肢解動物一樣徹底剖析,中
人素來含蓄,欣賞難得糊塗。各有利弊,外
人的思維方式容易解決問題,中
人的一貫作風可以保留美感。
不過,人們在很多問題上都有偏見,傳統的男人和女人的概念並不合理。薄荷拿起一聽“百威”啤酒,晃了兩下,一仰脖喝了不少。目前這還是很前衛的思想,有多少人能懂呢?像哥白尼、布魯諾那樣的勇士畢竟很少,人們或多或少都有從衆心理。在一件事情成爲時尚之前,打出前衛的旗幟是不討人喜歡的,最後只能落個飛蛾撲火的結果,當然那是很有意義的,一只小不點的飛蛾受到火光的招引,拼命靠近火堆,在耗盡生命的一刹那,它尋到了光明。
美人挺逗,客人一進門就問:“寶貝,你喝點什麼?”飲料的確是好東西,它溫暖著血液,使你不再猶豫不決。
屋裏有點黑,可她閉著眼都能撥通他家的電話號碼,緊張的心情如同緩緩的波從聽筒裏飄了出來,他
接的。
“您好,我是薄荷,您知道我嗎?”
“知道,肖漢這會兒不在,有什麼事嗎?”
薄荷心裏緊張得要命,使她的語速特別快,她問了他們家的地址,以便日後寫信用。
“我能和您談談嗎?”
她的語氣十分堅定,愛情使人不顧一切。
“也行,”他顯得有點出乎意料,“這事我問過他,他說不想傷害你。你剛二十幾歲就這麼有才華,將來肯定前途無量,你應該找個知識分子。”
這些美好的祝願對薄荷來說卻像潑在脊背上的涼,讓地從頭涼到腳心。就這麼完了嗎?她不服氣,好像一個已經接到判決書的人,還在拼命爭取上訴的機會。
“我不覺得我們倆在文化上有什麼問題,兩個人過日子總不能每天考幾道題吧?再說,他有很多社會經驗,我還得跟他學呢。”
其實她知道,這不是在難爲人家嗎?關鍵在肖漢,他能說什麼呀。她就像個窮人,爭取每個機會來表白自己,這可比應聘難多了。
“我們家人都很喜歡你,可他覺得這事不行,他不願意傷害你,這樣做肯定是爲了你好,結婚生孩子有一大堆事呢。你們倆雖然做不成眷屬,不過我希望你們能成爲朋友。這孩子要是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我們做家長的向你道歉。”
薄荷輕輕說了聲“謝謝”,挂上了電話。還能說什麼呢,“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僅僅是一句祝願嗎?她走到窗前,溫熱的液沖出眼眶,發出五彩的折光,透過那些光她看到了從未見過的東西,懸崖撒手的惆怅,夕陽返照的憂傷,默默擁聚眼前。黃
的面的和紅
的夏利依舊像甲殼蟲似的爬行著,世界並不因你的悲傷而有半點改變。
好花不長開,好景不長在,可這也太短了點,簡直有點戲劇,說出來別人肯定不信,可它偏偏就像寒風一般拍打著你的臉。
有那麼嚴重嗎?爲什麼非要鬧到分手的地步呢?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嗎?太可怕了!你爲什麼對自己要求那麼高呢?我不會怪你的,不會的。
“孔雀東南飛,五裏一徘徊。”世上傷人最重的就是一個“情”字,薄荷喜歡育,她從前不明白爲什麼感情總是拉不斷扯不斷的,作風硬朗的英式橄榄球多好,可這回車到山前卻沒有了路。
“你剛才給誰打電話呢?”她隔著門問。
“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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