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北京的獨身男人第16節上一小節]酒店二層吃法式自助餐,“女孩子不要老吃油膩的東西,自助餐最好,經濟實惠,營養又豐富。”將近兩點時,他們去凱賓斯基飯店的德啤酒坊喝鮮啤酒,望著那些明晃晃的發酵桶和牆壁上充滿歐洲情調的裝飾品,薄荷已經跟不上他的節奏了,“這個人好像有使不完的勁。”他揮拍的技巧和擊球的落點,還有他吃自助餐的挑剔眼光都令人佩服,“我從不會吃不該吃的東西。”那種美
式的自信讓你想直截了當地問他:你怎麼敢肯定你的孩子一定是男孩?
看歌劇《茶花女》就像洗泡沫浴,十九世紀是黃金時代:華貴的四輪轎式馬車、劇院的鮮花和包廂、開司米披肩、假面舞會和鐵箍撐起來的裙子……上流社會的女人似乎就該那樣生活。
“我在美連電影都沒時間看。”周建軍搓了搓手指,那些凸起的繭是往日生活的贈品,有時他一下午要切二十公斤牛肉,估計是瘋牛,手凍得麻木不仁,必須纏上繃帶,最近做夢時眼前還滾動著一堆小山似的凍肉。“過了三十歲才開始享受人生,我不會叫我的孩子走彎路的。”
他還想著孩子!
舞臺上的燈光璀璨奪目,就像那個時代巴黎俗豔豪華的生活,茶花女瑪格麗特們每天在賣弄她們的美貌、首飾和風流韻事,評論家說阿爾芒是個公子哥兒,除了戀愛再不會幹點別的。
“他有點像現在格林威治村的那幫家夥。”
薄荷知道格林威治村和圓明園畫家村有很多類似之,周建軍沒有把她歸結爲那類披頭士,他根本就沒把她看成是搞藝術的。
相夫教子、善于理財,再懂點藝術,娶這樣的女人做太太最好不過。他不希望妻子每天出去上班,回到家就需要放松,冷屋子涼炕簡直不可想象。
阿爾芒是個愛吃醋的情人,薄荷對《茶花女》的每一個情節早已爛熟于,他在和瑪格麗特甜蜜了一夜之後就開始毫無顧忌地吃醋。跟照鏡子一樣,薄荷看著阿爾芒想起自己在電話裏和肖漢對罵的情景。
失戀的人們在不明原因的時候總是想著如何傷害對方,這與善良和狠心沒關系,幾乎所有慾望強烈的人都是這種思路,阿爾芒想盡一切辦法傷害瑪格麗特,那要比薄荷對肖漢用的招很多了。
也許,該給他打個電話了。
“現在男人的壓力是不是特別大?”她莫名其妙地問周建軍。
“看什麼人了,做生意的壓力都很大。”
她不知道肖漢每天都在幹什麼,他很少說起這些,好像老跟玩似的。春節悄沒聲地過去了,讓他過個好年吧,她沒在春節之前給他打電話,因爲春節對于炎黃子孫的意義重大。有什麼事過了年再說。舞臺上的樂曲聲漸漸飄遠了。薄荷有時隱隱約約地觸到這件事的結果,她馬上會避開,真的見不到他了嗎?單單這樣想就夠可怕的,她甯可蒙在鼓裏永遠看不清現實。
“有件事還沒解決完呢,另外我最近心情特別不好。”大約一個月以前肖漢在電話裏這樣對她說,她趕快安慰了他一句就挂上了電話,那種聲音聽起來叫人很難過。“這樣歡樂的時光雖然美好,但真實的愛情更寶貴。”高亢的女高音嚇了她一跳。她很難像以前那樣客觀地分析這件事,不是腦子不夠使、有時候她覺得自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她根本不想把這件事想清楚,因爲她怕看到傷心的結果。
兩個月來她一直在逃避,偶爾往他家打個電話,和他父母簡單說幾句就好像獲得了某種保證,那不是敷衍自己嗎?後來索連電話也不打了,她覺得老打電話就像個催款的。暫且把這事擱一擱,這一點不像她的
格,她挺能蒙自己的,除了幹正事以外就滑冰、玩遊戲機、敲電腦,相書上也是這麼說的,一顆紅心兩手准備,如果不觸及這件事生活還是蠻輕松的。
“不過早晚得解決。”她知道不可能就這樣完了,可是等上段再說吧,到底等什麼她也不清楚。她甯可相信他是個工作狂,這種情緒上來時她也會氣憤地抱怨幾句,“也許他想和哪個做生意的人聯姻呢。”這兩個月中,她的智商就和一個五歲孩子差不多。有時候,她又覺得自己太不關心他,誰都知道現在生意不好做,可他爲什麼連個電話都不能打呢?她等啊等啊,除夕之夜的新年鍾聲響過之後,她明白自己撲了空。“不過也許他在外地。”她還旱想繼續欺騙自己,或者徹底丟開這事。
心理不平衡是肯定的,不過她可以通過別的方式來填補寂寞,這就是未婚女孩的優勢,“誰讓你不理我的!”一切都顯得天經地義。
他們爲什麼不能恢複到過去那種狀態中呢?明擺著,他倆根本不可能做小橋流的朋友,薄荷
前的敏感部位提醒著她,那種突如其來的沖動搖蕩著他們,叫人飽嘗“飛流直下三千尺”的沖擊。
她很想好好和他談談,沒有任何障礙,達到人與人之間可能近的最大程度,可是很難,她一給他打電話就意味著某種壓力,不說他也會這麼想,好像要逼他馬上答複似的,讓他倆都覺得不自在,也許現在還不是談這件事的時間?
“出去走走吧。”
她蓦然一驚,已經到中場休息時間了,人們三三兩兩地走出劇場,欣賞高雅藝術的人還是很多,茶花女的愛情在他們心中引起共鳴。
周建軍誇獎著劇場的音響效果和燈光,他永遠不會融入劇情中。“這樣多好,不會爲任何事傷感。”薄荷希望自己能從他身上感染到更多的理。
“你說瑪格麗特偉大嗎?”她在休息廳的黃沙發上坐下來。
“她就是個美女,有什麼偉大的?”
“她爲了不連累自己最愛的人默默做出了犧牲,這不是很難嗎?”
薄荷抓住這個問題不放,她很喜歡和學理工科的人討論這些純粹感的事情,她總是希望他們的回答能更有意思。
“我上初中的時候就看過《茶花女》,”他的話聽起來更有人情味,“我一直想和人好好聊聊呢。不錯,瑪格麗特和阿爾芒確實相愛,可他們的關系根本不平等,一個是生場上賣笑的姑娘,一個是公子哥兒,從他們認識的那天起就開始不幸。”
“可是事趕上了,那怎麼辦呢?”
“瑪格麗特一開始就不應該認真,別跟著感覺走,她的結局只能是那樣。”
“她可以把這事告訴阿爾芒呀,可她沒有,她甯可自己受苦也不願意毀了愛人的生活。”
周建軍不以爲然,他始終不覺得瑪格麗特有什麼偉大,那種默默的犧牲根本沒什麼意義。不同的人對待同一件事的看法差遠了,薄荷很欣賞他的理,可惜自己永遠不是那種人,永遠會因月亮的
晴圓缺而感歎,永遠會因人們的悲歡離合而傷感。不過她基本上是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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