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人啊，人！第10節上一小節]平時更爲清晰，聽起來，每個字都像箭一樣，直往人的心裏鑽。
我也意識到自己剛才過分了。但好像今天碰見鬼啦，心裏的火就是捺不下去。雖然不想在
的火上加油，我還是第三次重重地摔了椅子。
“啪！啪！”我的背上挨了兩巴掌，很重，很痛。
“你打吧！你把我打死算了！我早就不想活了！”我哇啦一聲哭起來，嘴裏這樣叫嚷著。我從來沒有這樣又哭又叫過。不大打我，打的時候也不重，而且每打一次，就得自己哭一場，好像挨打的是她自己。今天打得這麼重，可見實在是氣極了。我後悔，真後悔！今天我肯定是碰到了鬼，不然的話，我爲什麼越後悔，哭鬧得越凶呢？肯定更生氣。我把頭伏在椅背上哭叫，准備再挨打。
沒有任何動靜。我擡頭看看，她坐在
上，兩眼怔怔地望著前面，好像很傷心，又好像很吃驚。
“你怎麼說出這樣的話？誰教你這樣說的？早就不想活了？這是你自己的話嗎，憾憾？”
在對我說話，可是並不看著我。
“在你眼裏一點也不可愛，是嗎？和生活在一起，你感到痛苦，是嗎？那你就去找他吧，找你的爸爸去吧！”
我渾身震顫了一下。這些話比打我一頓還叫我傷心，因爲我感到不愛我了！雖然我對有意見，可是我的還是好啊！要是沒有了的愛，要是離開，我真的要死了。
我站起來走到身邊，伏在身上哭了。“，請你原諒我。我再也不說這些話了。今天不知道怎麼啦，我心裏又煩又亂，只想發火。”
“剛才你到哪裏去了？”撫撫我的頭，又撫我的背——剛才她打過的地方。
“看何叔叔去了。他生急病住了醫院。”
的手在我背上震動了一下：“什麼病？你沒問問嗎？”
“急
肺炎，奚望說的。”
立即推開我，站起來。我拉著說：“，我錯了。”
“好了，憾憾！吃飯去吧。”說著走到書櫃前，找出一本書：《內科常見病》，翻到“急肺炎”一章。看了一半，她的臉
就變了。“現在怎麼樣了？”緊張地看著我。“沒有危險了。奚望說的。”
“好了。吃飯去吧，憾憾。我給你去熱飯好嗎？”松了一口氣說，眼睛還在書上。
“不，。我什麼也不想吃。請你把你和爸爸的事告訴我吧，我都這麼大了。”
的肩膀動了一下。她放下書，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她走到寫字臺前，打開那只將她和我隔開的那把鎖，從抽屜裏拿出一封信來交到我手裏，就到廚房去了。一看信封上寫的是“a城趙緘”，我的手發抖，心快要跳出來了。
“孫悅，我要求你寬恕！”開頭這一句就說明了是非！像一盆冷
澆在我身上。我想起奚望的話，對一個人來說，更重要的是心靈的美。一個有著美好心靈的人會做出什麼需要求人寬恕的壞事來嗎？爸爸的心靈美嗎？
“我是怎麼和馮蘭香搞到一起的呢？……總之，是我對生活采取了玩世不恭的態度，我玩弄了自己的感情，也玩弄了自己的人格。……”
是這樣，是這樣啊！有一個女人，壞女人！啊！他有一張那麼美麗的臉！現在這張臉在我眼裏模糊了，模糊得我無法辨認。
“使我更不能原諒自己的是，爲了達到離婚的目的，我不擇手段地傷害了你，在精神上折磨你。孫悅，我還能算是一個人嗎？我還配作孩子的父
嗎？”
啊！他的鼻子那麼高挺而筆直！他的嘴
那麼柔和而寬厚！他的眼睛那麼深情而熱誠！他傷害，折磨，不擇手段！什麼人做事不擇手段呢？壞人！壞人啊！
“現在，我已受到應有的懲罰，我的頭發全白了。”
懲罰吧，懲罰吧。狠狠地懲罰吧！懲罰這個沒有良心的人！
我對他保存著那麼多的感情！爲了他，我對産生過許許多多的誤會和不滿。我小心翼翼地粘起那張撕碎的照片，珍貴地保存在自己身邊。我希望有一天……不！現在我什麼也不希望了。應該把照片撕碎！撕碎吧！
照片已經不存在了。我把它撕成一小點一小點扔進垃圾堆。如果他死了，我的心裏也許會好受一點。我永遠不能對同學說，我有一個什麼樣的爸爸！
寬恕？不，！不要寬恕！我不寬恕！
我伏在上放聲地哭了。我從來沒有這麼傷心地哭過。我像突然被抛進一個荒涼的世界裏那樣，恐慌、悲哀又氣憤。我恨不得把什麼都撕碎，連自己！
伏在我肩上，一選連聲地叫“憾憾！憾憾！”的淚順著我的臉頰流下來，和我的流在一起。我抱住說：“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抽泣得更厲害。“，我永遠不結婚，永遠不離開你。”放聲哭了起來。長了這麼大，我很少聽見的哭聲。她常常流淚，默默地流淚。
“爲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我擦擦淚，問。
“我不願意破壞你的美好想象。我怕你在同學面前感到難爲情。憾憾，是不好。的感情脆弱，受不了折磨的時候，就會發泄在你身上。也爲這些感到不安和難過。可就是改不了。以後，我們母女相依爲命地過日子吧！我們能過好。”
我在懷裏躺了很久很久。我感到今天已經和變成了一個人，抽屜上的那把鎖不存在了。
“吃點東西吧，該餓了。”溫柔地對我說。爲了安慰，我吃了。
收拾碗筷。我爭著要去洗，對我微笑著，這笑容叫我心裏又甜又酸。今天我才知道，心裏有多少苦。把苦往肚裏咽，都是爲了我啊！我呢？我爲想過了嗎？我一直害怕再結婚，這樣對嗎？
我忍不住又對看了一眼，多麼好看，又多麼年輕啊！
“，何叔叔住在醫院裏，誰給他送飯呢？”我突然想到何叔叔，他不是喜歡嗎？我又喜歡他。
“沒人啊，憾憾！”回答。
“我去給他送點吃的，好嗎？”我試探著問。
“好吧，憾憾！碗筷放下來我洗吧！”回答，臉有點紅。
我又是高興，又是心酸。原來也很關心何叔叔啊！我連忙對說：“就去！。”爲了不讓感覺到我的心酸，我又笑著對說：“何叔叔真是一個好人。奚望說，他是一個有個的人。我長大也要做一個有個的人。”回答：“對對。好好。”我又說：“等何叔叔出院，請他到我們家裏來吃飯，好嗎？那一次，你多麼沒有禮貌呀！”支支吾吾地說：“去吧，以後再說。”我多麼急于知道對何叔叔的態度啊！所以偏要追緊：“我今天就對他說，好嗎？”的臉
沈下來：“不許亂說，憾憾！”我忍不住半是不滿半是撒
地說：“你可以約你的朋友許恒忠來吃飯，我就不能約我的朋友何荊夫來吃飯嗎？”的眉毛擰起來了：“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啊，那把鎖仍然挂在抽屜上。我嘟著嘴正要走，忽然想起何叔叔的旱煙袋：“把桌上的旱煙袋遞給我，！這是何叔叔的傳家寶。”
這才注意到我寫字臺上的煙袋，她拿起來，看了又看，對我擺擺手說：“去吧！他這病不能抽煙。等他好了再給他吧！”
想得很周到。她對何叔叔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呢？
《人啊，人！》第10節在線閱讀結束，下一章“第11節”更精彩的內容等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