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聊齋先生第10章 糊塗官·賢媳婦上一小節]
蒲劉氏:“謝大嫂吉言。等明兒老三來家,就叫他去大嫂房裏叩謝。”
大嫂:“這就是老三家的威風了,老三家能指使得動一個縣、府、道連考第一的大秀才,真令我們做嫂子的眼饞。”
蒲劉氏陪笑:“讓大嫂見笑了。”
大嫂聳聳肩:“其實呢,也沒有什麼可以眼饞的。不就是一個秀才嗎?秀才不就多讀幾本書,幾本書能當得柴燒還是當得飯吃?就爹把秀才當一個寶貝。依我看,老三也應該來家種地。憑什麼兩個當哥哥的一個做弟弟的田裏田外,爲供養一個秀才忙活?”
二嫂:“大嫂,大嫂別把話說過了。”
大嫂:“我就要把這話抖給老三家聽聽,是我們當哥做嫂的在養活蒲家的一個大秀才,老三家的今後就是當了一品诰命夫人也不要神氣。”
蒲劉氏:“大嫂,真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大嫂?”說著就已眼中慾淚。大嫂冷哼一聲。
蒲父從北屋出來:“你們妯娌三個在談些什麼?”
蒲劉氏:“沒有什麼,我們在說笑。”說著趕緊就走,害怕淚眼讓公公看到。
蒲劉氏回到自己房間,抹掉淚,鋪開紙筆,寫下“松齡夫君:”淚就又模糊了視線。想了想就將箋紙撕了。
矛盾並沒有到此爲止。有一天蒲劉氏挎著一籃菜經過鄰居家門口,只聽鄰女伏大哭。其母問她:“剛才還好好的,這是怎麼啦?”
鄰女尖聲厲叫:“隔壁的大媳婦把我出賣了,她把我出賣了,就是她。不是她人家不會來退。”
“什麼事跟慢慢說。”
“女兒有暗病,女兒就告訴過她一個人,她給傳出去了,傳出去了,人家、人家……”
“這個女人,過兩天娘替你割了她頭。”
鄰女:“不,我有手,我也有手。”
門外的蒲劉氏聽得一驚,趕緊走開。
蒲劉氏走進家門,見大嫂正走出廚房,便慾同她說話。大嫂臉一黑,別過頭就走進了西廂房。蒲劉氏站立在堂屋裏,愣了片刻,仍然走到西廂房:“大嫂。”
“什麼事?”
“隔壁那姑娘……”
“隔壁那姑娘與你什麼相幹?別狗捉耗子多管事。”
“大嫂,隔壁那姑娘她說……”
“她說什麼關你什麼事?她說的話你也相信?她說大嫂殺人了,你也相信?”
“不是,她是說……”
大嫂近乎吼起來:“不聽,我不聽,你不要說給我聽,我煩她的話。”
蒲劉氏一番好心,被咽得喘不過氣。
蒲母過來:“老三家,什麼事?”
蒲劉氏:“,到底什麼事我也說不清楚,反正隔壁那姑娘如果到咱家來,咱家要當心些。”
蒲母歎息:“家務活都忙不過來,還置下這些閑氣。”
傍晚。大嫂出門去井邊洗涮。鄰家姑娘看見了,連忙返身進屋。當她再一次出現在門口的時候,臉繃得很緊,目光中有一種殺氣。
蒲劉氏剛巧出門淘米,見到鄰家姑娘,不覺警惕地朝她看了看,感覺到有些不對,連忙走過去:“林家,你跟我來一下。”
鄰家女神情反常:“咋、咋啦?”
蒲劉氏:“就到這屋後,和你說一個事。”
鄰家女狐狐疑疑地隨蒲劉氏到了蒲家屋後。
蒲劉氏一語喝破:“林家,我看你臉
不對。是不是有什麼……”
鄰家女:“你說什麼?”
蒲劉氏:“我看臉不對,還不說實話?有話快和
說,
看出來了。”鄰家女忽然哇地哭了,從懷裏摸出一把尖刀。
蒲劉氏:“你這是幹什麼?”
鄰家女:“我想殺人。”
蒲劉氏奪過刀:“你真糊塗,有什麼事不能說開?”
“我想殺了她,再把她推到井裏去。”
“別糊塗了,殺了人能不償命。”
“誰叫她壞我好事,誰叫她說我壞話?”
“她說你什麼壞話?”
“她說我有暗病。”
“你是不是有暗病?”
鄰家女又嗚嗚地哭了起來。
蒲劉氏:“別哭,真有什麼暗病,你說給聽,
的爺爺是婦科大夫,專治婦女雜症,你放心,
能給你治好。晚上
到你家來。”
鄰家女一聽非常高興:“真的?蒲家他。”
蒲劉氏:“真的。保證那男方不再退。”
鄰家女臉孔紅了。蒲劉氏把尖刀還給她:“還打不打這個主意?”
鄰家女可愛地搖搖頭。兩人轉出屋後。
大嫂剛從井邊回來,見蒲劉氏和鄰家女有說有笑,冷冷地哼了一聲,又將地上的一個什麼一腳踢開去。
蒲劉氏回到家裏。大嫂站在堂屋裏罵街:“沒有想到咱蒲家的有些人,白長了一副好臉孔,卻原來是吃裏扒外的貨。站在蒲家的門檻裏,卻和外人勾搭起來對付老娘。老娘不怕。你男人不是還沒有當官,等你男人當了官,老娘再怕你也不遲。”
蒲劉氏:“大嫂,你這是說誰?”
“誰從話我就說誰。”
蒲劉氏:“大嫂,你能不能聽我解釋幾句?”
“你說啊,你還能說什麼?”
蒲劉氏:“大嫂,我剛才……”
“砰”的一聲,大嫂已把西廂門關上了。關門聲極響。一家人都出來張望。蒲劉氏呆立在廂房門口。
蒲母:“不知她又犯了什麼毛病。”蒲父一言不發,臉鐵青。
蒲劉氏回到北屋自己房間,又流下了眼淚。她的淚眼透過窗戶,望出很遠。窗外是遠山的茫然暮。
有一天,大嫂得了一種急病,腹痛難忍,躺在地上打滾。請來的巫醫先是對天禱告一陣,再給她開方。蒲劉氏蹲下身,抓住她手腕給她號脈。大嫂偶爾睜開眼睛見是蒲劉氏,連忙將她甩開。蒲劉氏無奈而去。
第二天一早,門口倒了一大堆冒著熱氣的葯渣。蒲劉氏仔細地翻撿著葯渣。她閉目凝思了一會,走進西廂房:“大嫂,肚子是不是還痛?”
大嫂哼哼叽叽:“痛,還痛。”
蒲劉氏:“大嫂,我剛才看了一下,你用的葯方不對,至少並沒有對症下葯,我可以給你開一帖試試。”
大嫂警覺起來:“什麼,你說什麼?你開一帖葯方讓我、讓我試試?哎呀,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好心?你想趁機用狠葯整我,不,你想趁機下毒?哎呀……”頓時又倒在地上痛不慾生。
蒲母:“看你都說的什麼話?老三家一片好心,倒讓你給當成驢肝肺了。”
蒲劉氏便將蒲母拉到外間,當著蒲母的面開了一帖方子。按方抓葯回來,立即煎熬。大哥將葯湯喂進他女人嘴裏。不一刻,他女人爬了起來:“好了,不痛了。”
這時那位巫醫進門。大嫂抓住她手:“哎呀,我的神醫,救苦救難的神醫,果真是葯到病除,真虧了你了。”她見廂房內沒有外人,就壓低了聲音對巫醫說:“告訴你,我們那位老三家的,剛才還說你的方子不行,什麼至少是沒有對症下葯。她說她可以試試,你看咱這家裏,好像就她能看透了似的。”
巫醫沈吟片刻,忽然低聲說:“有一句話我不知當不當講。”大嫂不覺一怔:“說來聽聽。”巫醫便鼓動她如簧之,對蒲劉氏的所謂命相進行一番分析,最後得出結論:蒲劉氏是大嫂天生的“妨”家,要想解
克運,唯有分家。大嫂竟信以爲真,一聽之下,突然披頭散發地奔出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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