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戀戀風塵第6節上一小節]
你在他鄉還好嗎?
是否已經有了太多改變
電話那頭習慣的問候
對我可是一種敷衍
手中握著你的照片
我真的感覺你很遙遠
手中握著你的信箋
我無法握住彼此的明天
……
終于下雪了。
雪純潔、美麗,飄得潇灑,落得醉人。對雪,孫甯總是像個孩子似的欣喜若狂,喜歡堆雪人,打雪仗,在雪地裏打滾。但是,在大學的第一個冬天,沒有人跟他玩這些遊戲。他只好一個人在雪地中徘徊。
那片往日很迷人的小松林,愈發楚楚動人。渾圓的樹冠上蓋了蓬松松的一層,好似一位挽著發髻的東瀛淑女,披著一件毛茸茸的狐裘,亭亭而立。那種粗線條的勾勒很耐看,讓人感覺很隨和很溫暖。
落光了葉子的樹木在雪地裏靜靜地站著,雪花積滿了縱橫的枝丫,好像挂滿了一樹白的銀練。錯落的枝丫讓人覺著是一個有著巨大誘惑的網,看著,看著,心也被那種錯雜的枝條擾得亂紛紛的,一時手足無措,便想一頭紮進這團誘人的網中,讓它把心狠狠纏繞,也許那樣會使紛亂的思緒清醒幾分。
樹下沈默的石凳上也積了厚厚的一層,與周圍靜靜的樹木,彎彎的小徑相稱,好似一幅靜物寫生,那麼恬淡,那麼富有情調。
有風吹過來,耳邊飄起薩克斯管吹奏的悠長婉轉的《茉莉花》,在雪地裏膨脹。空中好像有一位薩克斯歌手在全身心地吹奏,樂音和雪花拌和在一起飄飄灑灑,落了一地。悅耳動聽的曲子在小松林中飄蕩,在網似的枝丫叢中飄蕩,整個天地好像被這曲子所縱,旋轉起來,舞動起來……
一位穿著鮮紅滑雪衫的女孩在雪地裏走過,好像一團火在燃燒,很刺眼。
聽著腳底下傳來的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好像有人在和自己說話,孫甯被感動得熱淚盈眶。想想家鄉紛紛揚揚的雪,想想以前雪中的嬉戲,想想雪中發生的一個個故事,一種如瀕冰點的寒冷從孫甯心底掠過,他發現自己是如此的孤獨和寂寞。
楊楊的信件不時地從南方那所大學寄來,剛開始確實讓孫甯感到切,可時間長了便成了一種程序,看時很激動,過後便覺著很遙遠,是那樣的可望而不可及。相反,和那個叫冷眉的紅
女孩經常見面,看她一臉的清純,也像楊楊那樣活潑,倒對她有起好感來了。
是因爲她有點像楊楊嗎?孫甯有點搞不清自己身在何。
這樣不停地走著,想著,雪地裏留下兩行歪歪斜斜的腳印,正像他紛亂的內心。
雪花飄了很久,他也走了很久。
第二天他便病了。
住院的那個星期是一個漫長的星期,在醫院裏確實有度日如年的感覺。並不是因爲留戀外面精彩的世界,而是每天在下課的時候憑窗遙望,設想著一個奇迹的出現。然而,“芝麻開門”的咒語好像失去靈驗,連個起碼的提示都沒有。這使孫甯懊喪不已。
芝麻終于開門了!
在他要出院的那一天,冷眉像個懼怕生人的小貓似的,輕輕推開那扇門,露出半張生動的臉對著他笑。
這使孫甯欣喜若狂。
此後,他便有事沒事地常約她在一塊走走。白天,談論些蟲蟻鳥獸、行雲流;夜晚,觀察一下月
,吟幾句“月白風清”、“紫氣東來”。由于經常合作播音,便混得很熟,
得很融洽,很開心,這使孫甯漸漸從孤獨中走出,對楊楊刻骨銘心的思念也漸漸地淡了些。
抓住個節日,借題發揮,搞個晚會或者舞會,是學子們的長項,甚至“洋爲中用”,把個聖誕節也重視得越發邪乎了。畢竟是大學嘛,大家有的是時間,有的是精力,大不了不上課。遇到這光景,老師也特好說話,打個招呼,就算把假請了。班委會幾大常委便帶領一批小喽啰裏裏外外忙活,比中央電視臺准備春節聯歡會還緊張。
外語系洋化得最厲害,紮了個特大的聖誕老人擺放在宣傳欄一帶。那老人,火紅的服,尖尖的鞋子,雪白的胡須、眉毛,滿面笑容地向衆人祝福。留學生樓一帶更是紅火,樓上彩燈高挂,連樓周圍的塔松上也實行“地毯式轟炸”,到了晚上,星星點點閃爍不停,好似灑下滿天星鬥。貼瘋了的海報更是鋪天蓋地,狂草的“舞會”、“晚會”滿天飛,令人目不暇接。教學樓也一時變成“歌舞廳”,輕歌曼舞惹人醉。校園裏拿著彩紙、提著錄音機的興高采烈的三個一群、兩個一夥的“假洋鬼子”隨
可見。
阿靜也被這種節日氣氛感染得興奮異常,和幾個批發了一大撂聖誕卡,忙著給
朋好友送去新年的祝福。反正是情義無價,便挑最最動聽的詞語寫,忙活得直至暈了頭,轉了向,總算完成了這項浩大的“人情工程”。
阿靜歎曰:“過年可真是勞民傷財啊!”
哪個女孩不希望身邊有一位優秀的男孩子陪伴著度過四年漫長的大學生活呢?當冷眉被孫甯的不凡氣度和才氣所折服時,心底便隱隱地有了個不可告人的小秘密。所以,聖誕之夜,當孫甯來約她去跳舞時,她便滿口答應了。
迷離倘恍的燈光中,伴著夢幻般的舞曲,兩人手挽手,邁著輕柔的步子,像踩在雲端上。孫甯的深潭般的雙眸久久停駐在冷眉因熱烈而神采四溢的臉上。
音樂再起,孫甯雪白的襯被燈光映得發出幽幽藍光,那張英俊的臉龐也因燈光的變幻而更加迷人。他有力的臂膀環在冷眉的腰際,寬闊的
膛像要將她覆蓋。冷眉知道自己已無法抗拒他了。她只覺得天地一片旋轉,周圍的一切已經遠逝,一切都已混沌,音樂像是從另一個世界裏傳來,缥缈得像煙雲。
冷眉覺得有點燥熱,便對孫甯說:“咱們出去走走吧。”
兩人出了舞場在校園裏漫無目的地走。
月光如,靜靜地瀉下來,照著滿校園的積雪,顯得天地間亮了許多。小松樹在雪地裏靜默著,上面綴著的彩燈星星點點,像故事裏的聖誕樹。舞曲輕柔地飄蕩在耳際。
“我吻吻你好嗎?今天過節,特別的日子。”孫甯拉住她的手幽幽地說,下巴輕觸著她的臉頰。冷眉不動了,淹沒在陣陣顫栗中。
紅中,烈如火。
冷眉覺得自己是一片雪花,飄飄搖搖的,落到黃河裏,寂然無聲,慢慢地溶化在中,身心軟軟的再也遊不出來了。
聖誕節後的第四天,孫甯收到了楊楊的來信——
……聖誕夜的街頭,我在凜冽的寒風中,遲疑著走進電話亭,拔響了你的電話。明知道聖誕夜的學校裏一片沸騰,沒有誰會像我痛苦無奈地徘徊在寂寞的午夜,你也不會守在電話旁傾聽我的問候。我多想僥幸地聽到你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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