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迎春花第14章上一小節]的情況下開始了。“今天找大家來，開個很重要的會。”江
山強調著，以圖引起與會者的重視。同時，他努力把口氣放軟和，雖說他心裏對這幾個人很是有氣。
“你們知道，我們的子弟兵——革命的部隊，正和
民
反動派——蔣介石大資本家和地主這群壞蛋在打仗。毫無疑問，反動派一定要失敗，很快全中就要解放。將來，總有那末一天，全世界所有的反動派都要給打倒！”山臉上放著紅光，抿了一下幹燥的嘴
，繼續說道，“要消滅反動派，就要有力量。不錯，槍杆子由人民軍隊拿，路有共産指引，可是光這些還不行，還得要有老百姓支援……”
于是，江山分析了目前敵我的形勢，對敵鬥爭的殘酷
，支援前線的重要等等人民革命的道理。足足講了一個多小時，他才停下來。他口渴
幹，唾沫都沒有了，卻沒想到去找喝。
那個老太婆，偎在牆角的長凳上，象蹲在橫木上的老母
，頭點點晃晃地打瞌睡。其余的五位也大哈欠接小哈欠，時時伸著懶腰。強烈的難聞的旱煙味，把屋子充塞滿了。
江山一停下來，聽講的人們以爲要完了，都提起精神看著他。山走到門口，將被風吹關上的門重新推開。
老太婆被開門聲驚醒，以爲散會了，剛要起身，又見江山走回來。于是，她又跷起
，安靜地閉上了眼睛。“我說的話，你們懂了嗎？”山問道。不見回答，就指問孫守財：“你懂了嗎？”
孫守財極不耐煩再聽了，想早完事回家，就粗聲回答：“懂啦，全懂啦！”
“懂啦。”其他人隨聲附和。
“你呢，大
？”山指著老太婆，發現她在打盹，大聲喝道，“你怎麼睡啦！”
老太婆猛地醒轉，身子一顫，後腦勺嘣的一聲撞在牆上。見江山瞪著她，不知所措地說：“怎麼啦，什麼事？”“問你聽懂沒有。”那三十幾歲的人告訴她。
老太婆立時滿臉堆笑：“懂啦，一點不錯，不錯！”“好，”山回到桌前坐下，“明白革命道理就好辦。告訴大家，今天這個會，還是昨晚村民大會說過的事，動員你們把吃不了的糧食借出一些，幫助缺吃的人家度荒。”
富裕中農們都緊張起來，互相對看一霎，身子立時都矮下半截，一個比一個用勁地把頭向下垂，象是在比賽誰的頭離地面近似的。老太婆的睡意早飛逝了，眼睛瞪得象銅錢一樣圓。
山繼續說：“道理不用再講了，咱們是老解放區，打過鬼子，都有認識。現在咱們正艱苦，大家齊心協力，把革命進行到底，在全中實現共産主義社會。嗬！到那時候哇，糧食有的是，光大米白面也吃不完……好吧，你們自己報吧，盡著力量借吧！誰先報？”
屋裏和沒有人一樣沈寂。山耐心地等待著，重複地說道：“好好想想，算算能借出多少，想好就報。誰要說？”那個三十幾歲的人直起腰，試探地問：“民兵隊長，到秋天一准還嗎？”
“一粒少不了！”民兵隊長確切地保證，“借條蓋村政府的公章，借多少還多少，少一兩由政府負責。”
“那好吧，”他下了很大決心說，“我借出六十斤苞米。”山勸道：“大哥，你家這幾年打的糧不少，留在家裏招老鼠，放著占地方；爲打反動派，多借些吧！”
他遲疑了一下，狠了狠心：“再加上五十斤豆子吧！”“你這人就算小賬，”山忍著子說服，“再多借點吧，困難人家那末多，咱們能眼看著挨餓不管？天下窮人是一家，你再好好想想。”
他又咬了咬牙，增加上二百斤地瓜幹；這樣三番五次地加，最後答應借出三百五十斤粗糧，五百斤地瓜幹。“好，你回家把東西送到學校去，人手不夠找村長幫忙，他們會給你開借條。”山比較滿意對方的行爲。送他走後，又有兩位老中農討價還價地借出一些走了。
屋裏還剩下孫守財、老太婆和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你們三個想好沒有？”江山耐心地說道，“應該學他們三位的樣子，懂得了打反動派的道理和借糧食的重要，就該馬上行動，對吧？”
“民兵隊長，今天開的是什麼會？”孫守財氣勢洶洶地問。“富裕中農會。”江山回答道，“我不是說過了嗎？你……”
“既是中農會，老東山爲麼可以不來？偏偏瞅上俺們這幾家啦？”孫守財要給民兵隊長小鞋穿了。
老頭子緊跟上說：“對啊，他家比我不差些，他能不開會，我也不開！
“對著哩，我老糊塗啦！”老太婆惟恐落了後，“村公所是重地，俺不夠格來開會。”
“你們胡說些什麼！”山大聲吼道，“你們
眼看著我派人去叫他了，他不會不來，先管你們自己的事吧！借多少？快點想好！”
新子走來了，滿臉不高興地說：“我在疃後見著東山大爺，叫他來開會，他說家裏牲口欄的糞堆滿了，不收拾不行。我再叫他，他怎麼也不理，頭也不回地走了。真氣人！”“這末頑固的家夥！”民兵隊長氣憤地說，“你去告訴他，這個會他非來開不可，這是政府的命令！”
“給他下命令還差不多，把他要自願的詞堵回去，他不敢違抗命令。”新子應著向外走。
江山怔了一會，壓下火氣，又趕出門外，對他小聲吩咐道：
“中農，是團結對象；開會動員借糧，是自願的事。你還是和他多講講道理，別來硬的啦。”
“唉，就怕他不聽……好吧！”新子走了。
江山回到屋裏，盯著孫守財、老頭子和老太婆，等待他們開口。
時間慢慢地滑過去。這三位富裕中農一動不動，看樣子要展開靜坐競賽。
江山一次次努力吞回沖到嘴邊的言語，但他畢竟賽不過富裕中農們的沈默精神，不得不開口了：“守財叔，你想好沒有？”
孫守財擡起頭，橫視他一眼，說：“我不是拿過，你們不要嗎？”
“你拿的什麼？那一小瓢爛地瓜幹嗎？”山生氣了。“多的沒有。”孫守財發誓道。
“民兵隊長，我家也是空的啊！”那老頭子也開腔了，做出一副可憐相，“開春以來，全家就吃山菜，一粒糧也沒啦！”老太婆急忙接上來：“可不是麼，我家的老鼠都餓跑啦！俺媳婦帶孩子也沒點糧米沾口，淨吃粗糠野菜，瘦得象麻稈一樣，皮包骨頭，一點
也沒有。最可憐是我那小孫子，沒吃，又沒東西喂，吃口菜哇的一聲吐出來，吃一口哇的一聲吐出來，淨是啼哭，把人心疼得啊，真不知咋辦好！天老爺呀，這可怎麼好呀！”說著說著，她用那寬闊的大
袖遮住臉面，算是流淚了。
“這末說，你們還要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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