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藍色妖姬第5章:情爲何物上一小節]甚遠的眼眶內滾動,問:“警長,人犯呢?”
“琢磨著呢。”東方鴻飛向窗戶努努嘴。
“他要撂了,您也就輕省了。”毛喜說著,望著頭頂的太陽。
“再熬會兒吧。”東方鴻飛掏出懷表,看著說,“還有半小時就換班了。”
“沒事吧?”毛喜試探著問。
“睡你的吧。”東方鴻飛的臉露出難得的微笑,伸展雙臂,深吸口氣,使出個“白鶴亮翅”的格式。津頭豹眼的警察挑起拇指,啧啧贊歎。
東方鴻飛一回到屋內,宋福貴便跪倒,頭挨著地,哭著說:‘你救救我吧!“他捶打著腦袋叫起來,用乞求的淚眼望著東方鴻飛,對這個文雅、潇灑的警長持著渺茫的希望。
宋福貴這一哭鬧,門外的毛喜便探進頭來,瞪著眼罵:“日你,再鬧我給你上刑!”
“出去!”東方鴻飛猛拍桌子,他氣惱宋福貴是個沒出息、無頭腦的家夥,半點也不清楚自己的用意。他走過來,對著捶打腦袋不住地哭鬧的宋福貴踢了一腳,車伕疼得殺豬般叫起來。東方鴻飛見毛喜已退出去,在他耳畔輕聲說:“別哭,一切都聽我的,我救你。”
宋福貴的哭聲嘎然而止,怔住了,用傻狍子般的神情望著眉緊鎖的警長。
“藍寶珠和範家有什麼仇?”東方鴻飛直起腰,目光又變得灼灼逼人,“讓我救你不難,可你得實言相告。你母和範金棟有什麼關系?”
“恩人,我真的不知道。”
東方鴻飛望著車伕那張質樸敦厚的臉,滿眼是誠笃和愁苦的淚,審度了好半天,像考察著一片發黴的古幣,斷定他不是僞飾,不知道內情。踱著步,心裏再度盤算將要實施的計劃,這瞞得過上司和劉十牌嗎?假若這蠢貨般的車伕不依計行事,出半點差地,自己將遭徹底毀滅而全盤皆輸,而且盡快地把宋福貴送進鬼門關,再無半點活命的僥幸了。他猛然轉過身,低聲並急切地說:“我實話對你說,範家想把你帶走祭靈,你冤枉,我知道,放你走。時辰不等人,兩小時後你母子必須搬出長祿裏。”
東方鴻飛拿出一封信,說:“我唐山有個叔叔,讓他安置你母子。裏面有點錢和姓名地址。”他攔住要磕頭謝恩的車伕,大聲說,“你擡出藍妖姬我也不怕,她逃不出我的神槍下!”又輕聲說,“快裝好!”
“叭、叭叭。”一連三槍,子彈穿過半敞的後窗,打落一只正在枝叉跳躍的麻雀。
東方鴻飛無故放槍在警察廳是司空見慣的事,一些人員有反感,但廳長楊按虛是行伍出身,不僅不怪,反而以手下有如此“神槍‘爲榮,竟仿效他在室內打槍,一次險些打中正坐木桶撒尿的姨太太的頭,把根金簪擊碎。楊按虛出了身虛汗,原本是想打擺在條案上的燒瓷小鬼兒像,不想槍頭兒失難。趣聞傳出後,竟溢美成”槍斷金簪“。麻將桌上,姨太太常嗔地用手指點著他肥厚的額頭,撇著腥紅的小嘴對人說:“遲早他要打我頭上的蒼蠅啦!“
“是蜜蜂。”楊按虛得意地暢懷大笑。一行人無不奉承,借機谄媚。
在槍法上,東方鴻飛是廳長的師傅,兩人暗自做交易,楊按虛要和他練槍法,怕有一天,被衆人逼不過,當場出醜。
毛喜和獐頭警察被槍聲驚醒,知道該到換班的時候了,喊起“報告”來。東方鴻飛把手槍丟在桌上,高聲說:“換班!”
“你去叫,我還有泡尿哩。”毛喜說。
“讓你抱著撤去吧?”獐頭笑著說,又開些粗俗的玩笑跑了。
東方鴻飛取出一把寒光凜凜的匕首,“嘣”的一聲,甩在桌上。刀上紮的一張紙:“不取你狗頭。藍。”招手讓宋福貴過來,說:“你看。”念給車伕聽後,把警服掉,敦促他穿上,又將帽子扔過來。轉身把後窗打開。然後,抓起手搶卸下彈夾,將兩顆子彈放進來福貴手裏,說:“趁著午後門衛打盹,你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千萬別害怕,一出岔兒,咱倆都毀!”
望著東方鴻飛嚴峻、緊張的面孔發征的宋福貴才醒悟過來,雙膝一屈又磕起頭來:“東方警長,我來世變了豬狗,也要報答您的恩德!”
“快穿!快走!”東方鴻飛忽得跺腳。
宋福貴手哆咦著,半晌提不上褲子,兩人都急出汗來。知道解手去的障頭或換班的警察一來,不僅前功盡棄,而且全部毀滅,一場不能扭轉的滅頂之災。
“從後窗走。拐過牆角兒,就到了正門。去坐到山海關的火車。記住,以後不能進關一步!”
東方鴻飛把宋福貴推上窗臺,又喚住說:“若見到你,告訴她,東方某也是江湖人物,絕不要任何酬報!”
他一橫心,手順著下巴往上一拖,“巴”的一聲,硬腭的骨結構使錯位了,嘴張像再也不能閉攏。忍著疼痛又在頭頂百會穴和前膻中穴猛點數下,直挺挺地倒在地。
接班的警察沒來,津頭罵著街又繼續倚牆打瞌睡。東方鴻飛在一片寂靜中睜著眼睛,青磚地涼,隱隱的寒氣直透肺腑。他望著屋頂有一個赤紅的小蜘蛛惬意地爬著,陽光從窗根直灑下來。“我做的是什麼事?”他自問,但沒有後海和膽怯。估計過了一刻鍾,料想宋福貴已混出了警察廳大院,心踏實了一半,他又爲車伕母子是否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踏上東去的火車而擔憂。他想:最好能躺到天黑。
東方鴻飛在臨摹《蘭亭序》帖前,早就模仿好了藍寶珠的筆。原信上有“不然取你狗頭”一句,他去除“然”字,用紙借玻璃窗上的日光拓下來,仿製得惟妙惟肖,僞造出“不取你狗頭”的字樣。
接班的兩個警察更懶散,吸煙哼著小曲兒,好象屋內的事與他們無關,一聲高一聲低地說著趣話。桌上的電話響起鈴聲,響了許久,一個警察才喊:“東方警長。不在屋嗎?”他一推門,先驚後傻,喊:“救人啊!”兔子般地先躥出去。
楊按虛、趙霄九等一幹大小文武職警官都趕來了,個個瞠目結。楊按虛氣得暴跳如雷,拍著桌子罵:“反啦!藍妖姬光天化日來闖警察廳劫人。鴻飛,你太窩囊了。他的,你的槍呢?神槍呢!”
“廳長,東方警長的槍裏已經沒子彈了。”趙霄九把桌上的手槍遞過去。
“廢鐵一塊!鴻飛,你這‘燒’肚裏可從來有‘蛋’啊?”楊按虛在屋裏亂轉,吼著,“誰值班?人犯是誰押出來的!”
毛喜和掉頭等四名警察嚇得面焦黃,八條同時顫抖。毛喜硬著頭皮,說:“報告廳長,東方警長在審訊犯人時,曾放了幾槍。”
趙霄九說:“昨天,我和警長去過後場,他也打了幾槍,想必是沒再壓子彈。”
“你是誰?”楊按虛橫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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