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蚱蜢之歌第八節上一小節]不止是你一個人缺席,葉幼幼不久前與朱淑貞大鬧了一場離家後和賭棍公開同居。教育工作者朱淑貞缺乏教育女兒的耐心,當她看到女兒翹著兩坐在小賭徒昂貴的摩托車後座上的得意勁時勃然大怒。回家後她就拿起掃帚滿屋子追逐女兒,小雛
則不明就裏地發誓再也不回來了。
葉幼幼一點兒也不眷戀這個家,然而你又回到了這個家(我一直不理解你對飯桌的戀戀不舍)。或許你並未在意朱淑貞正在某件事引起的火頭上,你又故態複萌:晚飯前故作輕松地在各個房間裏東遊西逛。這是十一月晴朗的星期六傍晚,我絲毫不知白熱化的母子之戰即將開始。
看來我的丈母娘心裏早有盤算,她執意要把蚱蜢和葉家割裂開來可能爲時久遠。她從來就不是一個糊塗的女人,多年含辛茹苦使她明察秋毫,喪夫之痛鍛就了她的堅毅冷漠。一頓晚飯行將結束時,她鎮定地對孟道庸說:“你把我的決定告訴他。”一刹那,飯桌上的空氣凝固了。
激烈的爭吵始于一些傳言。這些傳言中朱淑貞是個形象不良的惡繼母。恰好繼母從嚼者那裏證實傳言始出于蚱蜢,于是所有的矛盾都一觸即發了。我在葉家第一次目睹母子倆大吵大鬧的場景。葉寒勸母
少說幾句,李央則讓蚱蜢克製,從中說些勸解的陳腐道理。只有食品廠廠醫呆坐在沙發上臉
發白,他第一次焦慮地接連抽煙。這個在電視機、妻子肉
、遊戲及細心掐算經濟生活中耗費時光的沈默的中年人,在妻子和兒子的頂撞中茫然失措,竟然把煙蒂丟到了地板上。朱淑貞一意孤行,我們的規勸等于是化工廠裏釋放出的毒氣。她臉
鐵青地叫嚷道:“我不是你娘——既然你在外面說你娘死了!哼,我沒死。我也不做你娘。你有骨頭也不用再進這個家!”當我說:“
,你就算了,阿達不是惡意的”時,朱淑貞說:“就是不行!這一次我決心下定了!不是我——是他要把事情做絕!李央,你不知道,去年他爸廠裏發的高壓鍋都讓他搬回去了。”
一連串的嚷嚷聲,語無倫次,你與其說在辯解或爭吵倒不如說是從嘴裏發出像叫那樣刺耳的啼叫。你的口齒含糊不清,就像一個遲鈍而缺乏口才的書呆子。當他意識到
口而出的並不是他要表達的意思時就幹笑幾聲。他的笑容比哭還要難看。他既像個書呆子又像個無賴,或者說兩者都不像。他在嘿嘿嘿嘿的時候,朱淑貞卻在大發雷霆:“還有臉笑,不要臉!”你說:“什麼不要臉,我就是要笑。”接著你哈哈哈哈大笑起來。
沒有人顧及在牆上工程師的亡靈前保持安靜。亡靈卻以冷靜的目光注視著這一幕家庭糾紛,它和它的繼承者都維持緘默。亡靈不能阻止鬧劇,它的存在——猶如守護神——是讓繼承者沈默,讓他對朱淑貞百依百順。爭吵已經超出了導火紅的範圍,從繼母追究不敬之詞而始節外生枝,枝節蔓延到飯桌、玉芹、禮儀、吝啬,一把房門鑰匙的歸屬,以及孟達曾經實質地阻撓過朱孟結合的曆史問題。朱淑貞或許在爭吵中觸動到了某些悲傷的聯想,她突然聲淚俱下:“幸好這不是孟家,否則我一個女人還不受欺侮哇!”
悲傷或淚主宰了局勢。爭吵變成了啜泣訴冤。一時間大家都有些心灰意冷,手足無措;或許長者的哭泣而讓你自慚形穢,你無可奈何地連連說道:“好,我走,我走,從此以後我不再打擾了。”當你走出門口時突然又猛然回頭,站到孟道庸的面前說:“爸,你跟不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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