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家昌參加了潘老先生的生日晚宴。他就是要去會一會東建的人。他在和陶興本鬥法,去年的“魯班獎”是公開的挑戰,今年的銀河大廈是平起平坐的競爭。他和陶興本是平起平坐的嗎?他的小小的九建正式員工只有38人,而東建有三萬人!東建,龐然大物也!他站在東建面前就像一只小耗子立在一頭大象腳下就像米老鼠般滑稽可笑。東建去年産值九億,人均三萬,九建去年的産值一億二,可是人均達到三百萬!也就是說,一以當百。還有,東建那麼大産值去年的利潤只報了500萬,誰都心裏明白,這500萬也是假的,東建已是虧損企業。不僅虧損,欠了幾個億貸款資産負債率相當高。韋家昌去年的利潤是1,300萬,這是貨真價實的。這樣的效率這樣的利潤你陶興本能比嗎?九建不是小耗子而是小老虎。一頭老虎和一頭大象完全可以平起平坐!過去九建的名聲和東建沒法比,去年得了“魯班獎”名聲大振一時成了明星企業,“魯班獎”是家級質量大獎,s市幾百家建築企業,得獎的只有一家!今年的目標是産值超過兩億,利潤超過2,000萬,更重要的是把銀河大廈奪到手,在大項目上徹底擊垮陶興本。魯曼普也參加了宴會,市長大人又給他長了志氣。市長用手指點著陶興本說:
“東建要向小老弟學學!”
東建的人至今不認識“魯班獎”的意義,也就是說,他們根本沒有市場意識。占領市場只有走質量效益型的路子。
韋家昌春風得意,沒曾想在沈撫高速公路上翻了車。
他到撫順去買一臺150米塔吊,爲銀河大廈做准備。塔吊是撫順一家破産建築公司拍賣的,韋家昌派人到撫順,上下打點包括建委建工局有資産管理局會計師事務所一共花了八萬元談好28萬5千元成交。塔吊只用了一年完好無損買新的要160萬。那天他去簽合同破産企業照樣吃喝,那個經理長了一只疤刺眼要10萬好
費不點票子不簽字。他搞垮一個廠子不算完還想發
難財廠難財。韋家昌扭頭就走。走到半路他忽然喊道:
“調頭!調頭!”
他決定再掏十萬。銀河是最重要的,何必和那玩意兒置氣?不到50萬買下塔吊大便宜在自己手裏。開車的是他的表弟。這條公路是把老路封閉起來改爲高速公路,建了跨線上立交橋安了護欄可是中間的隔離帶仍有多開口。卡迪萊克在一個開口
調頭,被對面一輛公爵車撞翻了。他眼見著公爵飛也似的撞上來心想完了兩眼一閉腦袋立即撞上了風擋玻璃。卡迪萊克翻在隔離帶上,車的一側從後到前拉開一條大口子。幸虧不是正面只是在側面擦了一下。公爵車慘了!它當時有120邁翻過護欄撞上大樹滾到溝裏大半個車頭撞沒了那大樹攔腰截斷。兩輛車各有三個人,這邊韋家昌撞破了頭撞斷了一條肋骨那兩個沒傷毫毛,那邊當場死了倆另一個半死不活。公爵車是電纜廠的,是個虧損的大企業,s市這樣的大企業遍地皆是。死的是財務
長和司機,受傷的是會計師。他們到撫順去催款,沒想到遇到慘禍。真是太慘了!你們是百分之百的責任,那兒明明樹著禁止調頭標志。幸虧是大企業的車大企業的人,你沒破多少財把事情
理了:車有保險公司拿錢,工亡工傷有大企業拿錢。你只給死者家屬拿了4萬。你另外花的錢是爲了表弟。表弟判了兩年你要使錢買個監外執行。你要把事情擺平。擺平擺不平是一個錢字。錢錢錢錢錢,有錢能使鬼推磨這是啥世道人心!你最討厭被人當作財大氣粗的人。錢來的容易嗎?不容易。你不是高官顯貴不是驸馬不是街內連個七品芝麻官也不是,你是布
是平頭百姓。你爹是小學教師45歲癱在
上52歲就病死了。你是白手起家土裏刨食幹起來的。現在是有錢了。感謝
感謝社會主義,哪裏有了共産
呼兒嗨喲哪裏人民得解放。沒錢是沒錢的苦,有錢是有錢的難。你不是有錢嗎?砸的就是你!卯的就是你!那個疤刺眼就要打你的主意。你不想和他置氣,可是出了車禍。在高速公路調頭不就是財大氣粗無法無天嗎?
的,有口難辯。韋家昌躺在醫院裏口述一個狀子,寫給撫順建委告那破産經理。他叫他的副經理拿狀子去撫順,疤刺眼不簽合同就告他。最後10萬元沒花把塔吊買下來而那塔吊上的全套鋼繩一夜之間不見了。
韋家昌在醫院住了五天。他腦袋撞破縫了七針,有一根肋骨裂紋隱隱作痛並不影響行動。他想趁這個機會把身上各個部件檢查一回。他四十有三人到中年,從小家境貧寒先天不足有幾年在農村糠菜半年糧有幾年瓜菜代沒過啥好日子。所幸他的部件都還健全。肺部有兩個黃豆大的結核鈣化點,醫生說是多年前得了結核自己不知道。消化不好的毛病這次查明不是潰瘍只是一種慢腸炎沒有大妨礙。翻車事故這兩天成了s市的新聞。電視臺以重大交通事故作了報道,當然沒提他的名字。有人打電話到九建問何時開追悼會花圈送到哪兒。他要是命歸黃泉有人如喪考妣有人拍手稱快。醫院到了探視時間來人不斷,從市政府的局長主任一直到稅務員戶籍警一直到八杆子打不著的“
戚”。還有更大的官即s市的一市之長魯曼普差他的秘書送來的花籃,上面有市長
筆卡片:“韋家昌先生康泰魯曼普一九九三年六月二十一日”。魯曼普是有氣魄之人,他不在乎人們議論他和大款之間的交往,他公開宣稱要扶植s市的個
企業。
韋家昌住院的第三天晚上,已是九點多鍾,病房裏進來一位客人,探頭探腦,逡巡回顧。
“呃,韋老板,你在這兒!”
來人是東建二公司的經理呂寄生。呂寄生四十七、八,細馬長條臉龐黑又亮一雙小而圓的眼睛炯炯發光。
“是呂經理啊,這麼晚!”韋家昌此時躺著。
“我來給韋老板送點補品。”
呂寄生拎了一包東西是蛇膽鼈精牛黃狗寶之類。他放下塑料兜悄悄坐在椅子上。這個二公司的經理,東建的一方諸侯,如今竟是很瑣不堪!韋家昌雖是一公司出來的人,卻同二公司打了多年交道。韋家昌是靠了二公司起家的。六年前韋家昌只有二十幾萬資産,靠著分包二公司的小項目過活。那時候呂寄生在他面前是何等威風!韋家昌跟他屁要他在預算上簽字,他說簽字沒工夫他要去給大母娘作壽。他就這樣敲詐叫韋家昌拿了三千元。四年前呂寄生把一萬七千平米的南平大廈轉包給韋家昌,結構預算2300萬元。這是韋家昌接手第一個高層建築。和呂寄生談好的價碼是給二公司200萬給呂寄生本人20萬。這東西黑的厲害一肚子壞
可是沒有他的黑就拿不到項目找不到機會。韋家昌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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