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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印花》第14節

第2小節
矯健作品

  [續紅印花第14節上一小節]眼光,很快爲自己買了兩套yi服。一套是大紅底se帶綠點的連yi裙,外配一件極短的紅紗套衫。另一套裙子十分大膽,ru房以上全部袒露,帶招皺的裙上yi緊緊裹住雪子身ti,腰部以下裙圍特別肥大,好像忽然開出一朵大喇叭花。整個se調非常明快,橙黃底子描著大朵的白花。雪子仿佛故意嚇唬林鶴,就穿那套大膽的,兩個肩膀連著前song後背一片潔白,好像春蠶剛剛吐出一大堆銀絲。林鶴用央求的目光望著她,她卻嫣然一笑。隨後,她漫不經心地拿起配連yi裙的紅紗套衫穿上,居然十分和諧,紅黃白交相輝映,在燈光照耀下豔麗動人。

  離開百貨大樓,雪子特別高興。她拐著林鶴的胳膊,有點得意地說:“我要把你變成一個新人!”

  林鶴看看身上那套咖啡se的“皮爾·卡丹”,實在想不通它爲什麼這樣貴!他嘟哝道:“代價太大了,一封《荷花》,一封《紅樓夢》,才換來幾套yi服……”

  “這是兩種不同的價值觀念。你爲什麼不試試做一個新人呢?”

  林鶴顯然願意接受這種勸誘。他雖然覺得身上像刷了一層漿糊似地發板,卻有一種新鮮感,從心裏湧出。穿華麗高檔的yi服,人就好像剛剛洗過澡,精神特別爽快。不知怎麼,林鶴想起了垃圾箱裏的情景,朦朦胧胧感到自己正在浴缸裏拼命洗刷……

  晚風雖然涼爽,穿西裝還嫌太早。林鶴開玩笑說:“不如穿那件t恤衫,做一個花花公子。”雪子噘起嘴chun,警告他學會了花錢不許像其他男人那樣,花天酒地變成se鬼!

  林鶴歎了一口氣道:“我怎麼會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咳咳!”

  林鶴咳嗽兩聲,中斷了一個難以啓齒的話題。他和雪子之間始終存在著那種障礙,真是奇怪極了!他越來越痛恨自己的無能,卻不知怎麼辦好。身ti裏哪一部分出了問題?大概是心理上。他很想回避這個問題,但是,問題不解決,他和雪子永遠chu于一種尴尬的境地。雪子沈默著,不知她作何打算。林鶴從側面觑她一眼,覺得他們兩個都是病人。

  回到家時,出了一件事情。當他們爬過二樓那截雲梯,突然發現一個人站在三樓的門口。雪子走在前面,差點撞到那人身上,嚇得她尖叫一聲向後仰倒,林鶴慌忙抱住她。

  “誰?”林鶴大聲問道。

  只聽“咔嚓”一聲,金屬打火機跳出一團火苗,照出一張黑黢黢的大臉,還有一身警服。大老黑!他擎著打火機,無聲地瞪著他們。

  雪子嚇得哭起來,一雙tui軟軟地怎麼也站不住。林鶴一手抱住她,一手拿鑰匙開門。突然的驚嚇和過度的惱怒,使他說不出話來,開鎖的手哆嗦著,一串鑰匙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大老黑十分滿意地看著這幕情景,覺得自己報了一箭之仇。

  “我來幫你忙。”大老黑伸手接林鶴的鑰匙,但被林鶴憤怒地推開了。

  終于打開樓梯門,林鶴扶著雪子走進房間。他打開日光燈,把雪子安放在沙發上,回過頭瞪著大老黑。

  “你要幹什麼?故意嚇人嗎?”林鶴氣得兩手直抖。

  “別發火,別發火。”大老黑慢悠悠地點燃一支煙,“我執行公務,怎麼會故意嚇人?她不是走了嗎?怎麼還坐在這裏?”

  “又回來了,昨天剛回來……”

  “得了吧,鄰居反映你們坐在窗口談情說愛,妨礙人家休息,都是好幾天前的事情了……說吧,爲什麼不去報臨時戶口?”

  “我,我明天就去……”

  大老黑眼看林鶴一肚子火氣,卻又理屈詞窮無法發泄,不由非常得意。他看看沙發上驚恐萬分的姑娘,那裙子妖裏妖氣的,憑多年的經驗,他一眼就看出有問題。

  “把你身份證拿出來看看!”大老黑向雪子說,口氣有些嚴厲。

  雪子手顫抖著從手袋裏拿出身份證遞給警察。林鶴也緊張起來,生怕大老黑發現這身份證是僞造的。

  大老黑雖然看不出什麼破綻,卻本能地感到自己捏住了對方的軟檔。他把一張身份證翻來覆去地看,遲遲不開腔。空氣好像凝結了,林鶴覺得喘不過氣來。

  “做什麼工作?”大老黑用審訊的口吻問雪子,同時,將一雙燈籠眼瞪得嚇人。

  “做……沒做工作……”雪子結結巴巴地說不全話,眼睛哀求地望著林鶴。

  “這張照片是你嗎?”大老黑看看身份證,再看著雪子,“怎麼有點像局裏剛發來的通緝犯照片……”

  雪子實在忍受不住了,她的目光瞬間變得歇斯底裏,哇地尖叫一聲,直朝門外奔去。林鶴在後邊追,驚慌地叫:“雪子!雪子!你怎麼了?……”

  大老黑冷笑著掐滅煙頭,把身份證扔在桌上。他走到樓梯口,對黑暗中拉拉扯扯的林鶴說:“明天到派出所報臨時戶口,我還有些話要問你!”

  大老黑走了,皮鞋在樓梯上跺出很響的聲音。林鶴費力地關上樓梯門,抱住雪子盡力安撫她。雪子卻發瘧疾似的渾身顫抖不已。林鶴後悔這幾天忙于郵票買賣,疏忽了報臨時戶口的事情。

  回到房間,雪子久久地哭泣。林鶴的擔心漸漸加重:受到這番刺激,雪子的病會不會發作?他關掉日光燈,換成寫字桌上的小臺燈。停了一會兒,他又小心翼翼地把抽屜裏的葯拿出來。雪子躺在chuang上,看不見他的動作,只是小聲央求他把臺燈也關掉。窗外射進路燈昏暗的光線,他們各自tuo下新yi服,一場歡喜隨之去了。

  洗過澡,雪子漸漸平靜下來。已經很晚了,月亮像被什麼東西咬過一口,慢慢地爬起來,透過香樟樹葉在地板投下一片花影。一只蟋蟀叫得特別響亮,不知是在牆縫裏,還是躲在下shui管,反正離得很近,好像跳在人的腦袋上叫。這更加渲染出四周的寂靜。林鶴在雪子身邊躺著,老有一種要出事的預感。他盡力驅散這些念頭,而它們就像那只蟋蟀,叮在他腦子裏不肯離去……

  “我想起來了!”雪子忽地坐起,說夢話似地呼叫,“我想起一些事情……”

  “什麼?”林鶴也緊張地爬起來。

  “我的朋友關在監獄裏,我去看她。她胳膊上有三個洞,肉都爛了,流出黃se的膿shui。我問她,這是怎麼了?她說是她用香煙頭燙的。我問爲什麼,你爲什麼這樣做?她不說話,一個勁兒流淚……她是做ji的,就是妓女!”

  “睡吧,”林鶴小聲說,“今天什麼也別講了,趕快睡吧!”

  “牢房沒有窗,門也不是鐵欄杆做的,就是鐵皮門,上面挖了一個小洞。牢房裏關著十幾個女人,她們個個渾身發臭,長滿虱子,牆角裏還有一只便桶。空氣充滿惡臭,吸一口叫人嘔吐……我關到這種地方,你會來看我嗎?”

  “會的,會的。”林鶴一面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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