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探求一個燦爛的世紀重視友情是中國人的倫理觀上一小節]獨立的家,曾鼓吹必須先以個人的"獨立自尊"作爲條件,現在也應作如是觀,特別是"獨立的人格"在日本大爲缺乏。這裏不能詳論。其實,難以形成這種"獨立人格"的第一原因,福澤谕吉曾一針見血壓計點破,那是因爲日本的宗教,尤其是佛教的取向,不足成爲個人的精神脊梁。這真是值得玩味的意見。由于沒有牢固的"個
",身爲人的"根",無論身在何
也是"橫向並列",沒有個
與個
邂逅而切磋琢磨的積極思想,欠缺了如何共同提升自己的人格,令自己向上,和嚴肅的互相表達意見、徹底討論的態度。相反,無論何事都不願引人注目,只求"馬馬虎虎",這樣的傾向較強,倒不如說,這是拖那些優秀者的後
吧!嚴格來說,只保持人際關系的表面友善,可以說是意圖避免個人與個人磨煉的"向上之路"。避免顯露鋒芒。
金庸:中人結交朋友,很重視"知己"的觀念。要互相了解而志趣相投,那是最重要的,不一定需要長時期的結交。《史記》中說:"諺曰:白頭如新,傾蓋如故。"如果互相意見不投合,即使從小做朋友做到大家白了壯舉發,仍如新相識的陌生人一樣;如果意見一致,即使是道路上初次偶然相逢,停下車來隨便談談,也可以成爲老有友,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池田:說到"知己",我的友人、吉爾吉斯坦的作家艾特馬列托夫在與我的對談錄"序言"中曾這樣說到:我曾長時間在心中渴望過,有好機會會降于我身上。(中略)年輕時我曾見過吉爾吉斯的村裏老人們,那實在是一個令人驚歎的事。老人們曾感歎說沒有對談者,沒有可以談心的對象。"身邊到都是人,卻沒有可以交談者,這是怎麼回事呢?"當時我感到不可思議,但是我現在終于明白了老人們的心情,那是一種渴望能夠找到交心的對話者。遲早我一定會找到那樣的對談者——比自己更明確,更正確地理解,能夠幫助(我)獲得良知的人。能與您對話,我的心境也適如上述之言。
金庸:我也頗有同感,我之所以會與先生一見如故,那是因爲在世界、人生、政治、文化、社會、宗教等各種領域中的看法有許多相通之,這就是所謂"知己"了。
池田:"知己"是令人開心的話語。它並非"勾結",也非利害關系,而是丟棄一切的"裝飾"而還我本來面目,坦誠相對。這實在是一個美麗的名詞,閃耀著人的光輝。不管怎樣,"結同心,心相通"的關系是比任何東西都尊貴的,希望能長久持續下去。我自己一向將"正直"放于心中,如果沒這樣做的話就是對相交者的失禮,這是自己不可原諒自己的。以前,在接受海外傳媒訪問是時曾被問到:"你曾見過世界許多領袖和賢達,最深刻的印象是哪一點?"我即反诘:"是要我率直回答嗎?"要我就應當率直,而不是說假話,然後自己要對自己所說的負責任,以此而論,譬如剛開始時也許有意見相左的,但遲早必會慢慢理解的。這才可以結成真正的朋友。在許多描寫友情的日本文學中,有太宰治的《奔走吧!米洛斯》這樣的作品,我在讀這部作品時所受的感動至今仍難以忘卻。地位也好,名淮也好,什麼也不要,"只要友情而不要背叛!"《奔走吧!米洛斯》——世界上第一流的人是不會放棄朋友的!我同金庸先生,還有許多友人心心相連。真的太幸福了!人生活到這階段,像又回到青春時代的"米洛斯世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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