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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森林》第34章 漂浮的愛

凱子作品

  愛是什麼?

  在此我們姑且不講大道理吧,什麼忍耐包容又有恩慈的……我們都把它們擺到一邊。你能告訴我什麼是愛嗎?

  有什麼東西可以用來形容愛的?什麼東西能適切地、生動地、一提出來大家就了解ti會的,馬上讓人感受到“愛”爲何物的?

  大概沒有這種東西吧?要是有,我們就不必老用什麼花啊、詩啊、雲啊、雪啊之類的東西來形容它了。要是這種東西真的存在,那麼我們只要說一句“愛是某物”,不就省事多了嗎?

  就邏輯而言,其實不是沒有,只是說出來沒有任何實際效用——愛就是愛——這叫“自明論證”,雖然絕對精確,不過等於廢話一句,不如不說。

  其實從文字學上而言,“愛”只不過是一個字,我們把它拿來代表心中某種特殊的感覺,於是它才有了意義。所以,假如我們要問愛是什麼,倒不如想辦法找個事例,讓人一聽此事,心中便浮起一種感覺;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大聲地說∶“瞧,你現在的感覺就是愛啦!”這可以說是最簡單的方法了,不是嗎?

  那麼,你一定又要問了——有這種事例嗎?有,當然有,每一個懂愛的、愛過或被愛過的人都有一大堆。你隨便找一個來問,包你滿心是愛,馬上被愛淹死。信不信,他絕對有說不完的事例。

  不過話說回來,我們也不用那麼多,只要一個事例就可以了解愛了。東西一多,事情反而複雜渾沌;最好是只要一句話就可以講完的事例,我們一提出來,大家就猛點頭的事例,一則就好。

  我這裏就有一則。

  這則事例既貼心,又簡單;它說了一切,又不很噜蘇。幾乎可以被認定是用來形容愛的事例中,難得一見的精彩極品。不是我吹牛,它真的就有這麼妙。

  想聽嗎?

  我知道你想的,所以我把它寫成了一句話——夠幹脆吧?只是,我不想立刻告訴你。你最好先看看下面的故事,等故事看完了,你就會發現我寫在本章結束之chu的那句話了。當然,你也可以先翻過去看,不過那就沒趣了,不是嗎?

  讓我們從星空花園開始講起。

  一月三十日,上午九點整的星空花園。

  才不到幾個小時,薇回來了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月光和狗,除了從頭到尾知道詳情,幫她約時間,接她飛機的森怪之外,每個人都興奮莫名。半年前她走得太匆促了,既沒有預告,也未曾通知,相信大家都有許多事情還來不及跟她說。是故,才一回來,她的答錄機就已經擠得滿滿的了。

  其實她才剛到不久,昨天下午五點的飛機,當晚十一點就跟我碰頭,時差加上旅途勞頓,約莫淩晨三點的時候她就已經撐不住了。於是我們也不勉強,當下回到她敦化南路的房子,兩人談了幾句,就緊擁著一覺睡到天明。

  八點剛過我就醒了,見她仍沈沈地睡著,知她真的累了,也不吵醒她,一個人走蹑手蹑腳地爬下chuang,下樓洗了個澡,泡杯咖啡便走上星空花園,看著朝陽下煙塵朦胧的臺北市發呆。

  去年十二月她去加拿大以後,我曾不只一次自己來到這裏,坐在空無一人的大房子中,撫摸著四周熟悉的物事來想念她。記得第一次自己開門進來的時候還有點耽心,害怕她已經將東西搬運一空,或者房子已經租出去了之類的場面會突然出現。後來不但發現一切照舊,她竟然還在chuang上留了一封信,告訴我她走得匆促,房子的事並未chu理;自己在加拿大可以依靠父qin,也不需要帶走什麼;這間房子以後就歸你照顧了,假如想念我,可以隨時來坐坐。另外假設不麻煩,請關照一下內務及星空花園,原則上別讓屋子變成鬼屋就好了啦雲雲。當時我差點沒哭出來,心想她實在是了解我,不但知道我一定會去,更事先ti諒我會常常想念她的心理需求,竟然放棄了這棟房子可以充份利用的經濟價值,讓它閑置在此,只爲了我偶爾想到過來這麼一次兩次的可能xing

  是故,我也當仁不讓地擔任起房子的管理員,除了定時該做的基本家事,什麼掃地拖地擦玻璃之外,也當起我完全外行的園丁,笨拙地保養起星空花園裏的一花一木。房子空了才不到一季,shui電瓦斯她又通通辦好了銀行代繳,基本上還算容易管理。加上我平素跷課,或夜生活剛結束等上課的時間都會來此小憩片刻,一應柴米油鹽咖啡點心的民生必須都維持著“可應急”shui准,在大多數家俱陳設都放著不用的情況下,昨天她一回來,就發現整個家仍然和離去前一模一樣,既不用整理,也毋須布置,彷佛才出去沒幾個小時一般。

  我坐在星空花園想了兩個小時左右的心事,見時間不早,猜她也快醒了,便下樓煮了鍋麥片粥,煎兩顆蛋,開了罐火tui當早餐。果然,十點半她就醒了,我等她梳洗完畢,便端上早餐,兩人在樓下長窗邊的餐廳一起吃。她看樣子尚未恢複疲勞,我也不急著問她那些反正一定會問的問題,兩人一番閑聊,氣氛輕松家常。

  很奇怪地,當昨天她和我牽手走近凱悅的酒吧時,我忽然不再覺得自己像前一刻那樣興奮了。當時心中只覺得滿滿地,十分充盈和飽足,卻不見想像中應有的狂喜或沖擊。那種感覺好似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只是等得久些一般。至於後來回到這裏,兩人吃吃宵夜,刷牙洗臉的過程,更像是正常家居生活般地自然,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都不像是闊別已久的薇和我應有的相chu模式。真要找個形容,倒有點像對結婚已有兩三年,還沒有寶寶的年輕夫妻一般。

  她愉快地吃著早餐,一邊說著加拿大雪景中的趣事;我怔怔地望著她的面容,心中不禁浮起了去年五月我每逢雙日,就跟她一起夜遊的往事。一時之間,昨天跟雲講到她時那種追思遙憶的感覺,突然間變得十分不真實而不協調。只過了一天不到,二十幾個小時之前的事,怎麼會差這麼多呢?我實在不懂。

  薇發現我在想心事,開口問道∶

  “你怎麼啦?都不說話。”

  “我……”我回過神來,頓了頓,說道∶“我在想心事。”

  “你在想什麼?”

  “你猜。”我笑道∶“考考你和我的默契,看還剩下多少。”

  “嗯……這可要小心應付啦,”她笑著想了想∶

  “嗯!猜到了!”

  “你說。”

  “你是覺得我們一點都沒有變,”她說∶“好像從前一樣,一時覺得像是在作夢,是不是?”

  “完全正確!”我倆手一拍∶“不簡單,真有你的!”

  “呵呵,我沒有退步吧?”

  “沒有沒有,簡直比以前更厲害了!”

  “少拍馬屁啦!”她輕輕一笑∶“其實不是我厲害,只是因爲我現在的感覺跟你一樣而已。真的好奇怪,感覺上分開了好久,見了面,卻又覺得和根本沒有分開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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