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婚約第5章上一小節]”
“我認爲可以,因爲我們贏了龐杜比和你的朋友路阿德將近一千鎊”
想到龐杜比,她就心頭發慌。“他們不是我的朋友,而且我也不喜歡賭博贏來的錢。那是一種不良的、毀滅的娛樂。”
“你怎麼知道?”
昔日的羞恥重回心頭。她可以告訴他一個令他惡心退縮的故事。“相信我,我絕對知道。”
“我把我贏的錢捐給了慈善機構。你的丈夫身上有個教人敬佩的美德吧,嘔?”
“你可以把它送給教皇,反正不幹我的事。我不會嫁給你。”
“爲什麼?你根本不了解我,我可能是你夢中的白馬王子。”
“你也可能是我噩夢中的惡棍。”
韓森園落入眼簾,安全感和信心頓時湧至。高踞在一片丘地上,這座宅第氣派不凡,令附近的其它房舍相形見绌。以巴斯石打造的石柱立面,在月光下宛如象牙般熠熠生輝。
“記住我的話,茱莉,一旦你上了我的,就不會擔心惡棍了。”
“你是聾子不成?我不會嫁給一個我嫌惡的人,也不曾嫁給一個騙子。”
“你又在矜持作態了,茱莉,”他的口氣太熟撚了。“何況,有誰是爲愛情結婚的?至少在貴族圈子裏不是這回事。”
“圈子、圈子,我頭都暈了。我一定會爲愛情結婚!”
他笑了,笑聲低沈誘人。“那麼我得讓你愛上我了,是不是?”
茱莉停下腳步,他的話在她耳中回湯,她漫的心吶喊求愛。燈光自漢柏室的窗戶投射而出。“逞強又好
!”不理會他空洞的言語,她掉頭轉向。
“嗯,我的確如此。”他喃喃自語。看見她走開了,他說:“怎麼啦?你要去哪?”
“外婆還沒睡。我不願意讓她看見我和你在一起,所以我要繞到後門。你可以回海上了。”
他低沈的笑聲呵呵響起。“不帶著你一起,我是不會回去的,愛的。”
“晚安,雷克爵爺!”她大步走向側院的郵局入口。他尾隨在後。
一支銅質郵政號角在一對圓罩燈下熠熠發光,她聽到屋內傳來人聲。
她氣急敗壞,又想獨自靜一會兒,于是越過幽暗的庭院走向馬廄。雷克像哈巴狗似的亦步亦趨。泥土滲入她的鞋子,但是她不理會。
“我不會把你丟在屋外的。”
她拉開門闩和馬廄的門,跨進去。“好了。你已送我進屋了,你可以走了。”
“茱莉。”他悶吼。
黑暗中,馬匹嘶鳴跺啼。“哦,好吧,”她說。“不過,既然你堅持要討人厭,至少做個有用的討厭鬼。把燈點亮——就在糧草室門口。”
左後方傳來他小撞上梯箱和咒罵聲,一只桶子翻滾,他又咒罵一聲。不一會兒打火石與鐵摩擦,滿室大亮。馬匹從一間間馬房中探出頭來,豎著耳朵。一件仍滴著
的披風挂在第一間馬房外的挂鈎上。
倫敦郵件抵達了,難怪郵務室燈火通明。外婆本該上睡覺,卻在整理信件。孩子們工作勤奮,茱莉必須去協助他們。
蓦然她感到筋疲力竭,靠在第一間馬房牆上。她慣地默數明天的工作:天亮前起
,監督杜威克帶著布裏斯托郵件上路,提醒他吃午餐。跟外婆吃早餐,省略洗澡。帶昆彼去跟可惡的裁縫對質。去看看道格,再給孩子們上地理課。下午,出門到各個貴族賓客和市民住
收取信件和包裏,並收取郵資。
“有什麼不對嗎?”雷克問。
她毫無笑意地一笑,搖搖頭。馬蹭她的頸子,她摸摸它。“事事都不對、沒什麼。請你走了好不好?”
他拿起一把燕麥走向那匹馬。她不由自主欣賞著齊雷克,他英俊的外表——修長結實的,寬肩細腰,肌肉厚實的頸項,和一張比漢諾威王朝的
王還出衆的臉孔。
他拿著燕麥站在她旁邊喂馬。“告訴我什麼事令你煩心。”
她試圖集合原先的憤怒,卻辦不到。“我要你離開巴斯。”
他的臉上露出一抹邪門的微笑。“我會的,只等你嫁給我,給我生個兒子我就走。讓開一點。”
他的契而不舍令她惱火,她退開身子。他打開馬房門走進去,下他的外套。他一面輕柔地對那匹棕
馬說話,一面拿起一把幹草鋪在馬兒的
草上。“你應該更仔細照顧你的馬。”
“那不是我的馬,它是奇平漢一位客棧老板的馬。”
“它在你的馬廄裏你就該負責,你也該要求更強健的馬才對。”
“而你應該聽我說話,這不幹你的事。”
“任何令我的未婚妻煩心的事都是我的事。”
“我拒絕做你的未婚妻,我不會當你和家父之間的一顆棋子。”
他把手肘擱在馬肩上,托著腮。他一副不以爲然似地說:“如果事關他的榮譽,你會改變心意嗎?”
她眼前掠過被父冷落忽視的日子。打從她會寫出字母起,她就不停地寫信給父
,先是要求繼而懇求他到修道院看望她。每年生日她都會收到一封夾附小額金錢的信。只不過信是助理寫的,她也沒地方可花那些錢。強忍傷感,她說:“家父沒有榮譽,他沒有給過我任何東西。”
他張開雙臂。“他把我給了你。”
“我不要你。”
“你要,只是你還不知道罷了。”
“你是聾子。”
他身子一僵,朝馬房的牆壁踢了一腳。馬側身躲開。“別怕,老馬。如果我告訴你,你若拒絕嫁給我,他就得把他的古堡和葡萄園讓給我呢?”
多年來她祈禱這種情況會出現,只要能讓她父曉得她存在就好。但經過多次訂
,她感覺被利用了。“我可不是農奴的女兒,爲了幾畝地就要被迫出嫁。”
“你情願坐視他失去珍惜的一切?”
“我完全不在乎在法的那棟石堡和葡萄園。他若跟你打賭輸掉那些東西,不幹我的事。不過,我倒想不到他會輸。聽說爲了賭贏,他情願作弊詐騙。”
他正道:“這話尖刻無情,茱莉。他是你的父
。”
她頓時感到羞慚,移開目光。修女們曾告訴她,她對她父要求過高。一個聽話的女兒懂得自己的本份。哦,她父
替她選擇了什麼樣的本份啊。他要她住在法
僻遠鄉下一所修道院的幽暗小房間裏,她的同伴只有上了年紀的修女,一只壞脾氣的山羊,幾只小
,和一匹名叫“火焰”的暴躁母馬。她給樹木石頭取名字,假裝它們是她的玩伴。春天,她給它們戴上雛菊花環,謝謝它們選她爲五月皇後。夜晚,她向它們訴說她的寂寞。
“拿去,”他遞給她一條手帕。“擦幹眼淚。”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當熱淚滾落雙腮時,她忍不住又想,一個襁褓女嬰會犯下什麼樣的可怕罪行,要承受如此孤獨的童年。諷刺的是,她的罪行是多年後才發生,在巴斯城。
一雙有力的手臂圈住她。她來不及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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