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惡化第三部分上一小節]正方形的那張白紙條。
也許她會告訴我她打算離開的想法。但是毫無疑問最近一段時間我們談得太少了,在這種前提下,她給我留一張紙條絕對是可以理解的。
我坐下來,拿起那張紙條,打開了它。
愛的鮑勃:有些話很難說出口,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會對你說出來。
我並不想這麼做,我也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是我認爲我現在無法跟你面談。我認爲我沒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
我知道你怎麼想。我知道你的感覺。我也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你有權這樣做。但是我們之間無法溝通了。我已經反複考慮了很久,想知道如果我們試著分居一段時間是否有利于解決問題。我最終決定,我們最好現在就一刀兩斷。開始時可能會很難過(至少我會如此),但是從長遠考慮的話,這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我愛你。你知道這一點。但是有時僅僅相愛是不夠的。爲了保持關系,兩個人必須互相信任,同甘共苦。我們之間恰恰缺少這個。也許我們之間再也不存在這一點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我們曾經有過。
我不想在這裏責怪任何人。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不是你的過錯。也不是我的過錯。是我們兩人共同的過錯。但是我了解我們。我了解我,也了解你,我知道,我們即使再努力也是粗然。什麼也不會改變。我想,在事情變得更糟之前,我最好說聲再見,就此告別。
我永遠忘不了你,鮑勃。你永遠都是我的一部分。你是我所愛過的第一位,也是惟一的一位男人。我會永遠記著你。
我會永遠愛你。
再見。
最下面是她的簽名。她簽上了她的全名。把姓和名都寫上了,就是這樣一個熟悉的名字,它對我的傷害卻超過了世界上所有的東西。我的心裏感到空虛,這個詞似乎有些陳舊過時,但是我的確有這種感覺。內心的疼痛幾乎轉變成了生理上的,那種無法確診的、沒有重點部位但是在大腦和心髒之間不停變換的痛苦。
“簡。雷諾茲。”
我又看了一眼手裏的紙條。現在我看著它,把它重新讀了一遍,才發現不僅是由于她的簽名過于正規才使我感受到了傷害。盡管整個信都寫得十分生硬,疏遠,那些話也擊中了要害,但它們看上去卻那樣熟悉。我曾在上百本小說中讀到過這樣的句子,在上百部電影中聽到過它們。
假如她真的這麼愛我,爲什麼沒有流淚?我感到奇怪。爲什麼信紙上沒有淚痕?墨沒有被淚
浸透?
我掃視了一遍廚房,回到了起居室。一定是有人幫她搬走那些家具,長沙發,桌子。是誰?哪個家夥?她遇到的什麼人嗎?她睡過的男人嗎?
我重重地坐在一把椅子上。我知道不可能有這種事情。她沒有約過別人。她不會向我隱瞞那種事情。她甚至連試都沒有試過。她會這樣告訴我。她會這麼對我說。
他父可能會幫她一起搬那些東西。
我走出廚房,穿過起居室,來到臥室。這裏的損失雖然小一些,但是它們更傷人,更令人痛苦。家具沒有搬走。也在原來的地方,還有梳妝臺,但是
單和梳妝臺上蓋著的桌布都沒有了。壁櫥裏只剩下我自己的
服。
頭櫃上裝著鏡框的照片全都被拿走了。
我坐在邊。我由衷地喜歡我的這套公寓,從生理上這一點沒有任何改變,但是最重要的是,它被掏空了,沒有了靈魂,心離去了。房間漸漸變得暗了下來,我仍然坐在那裏,傍晚變成了黃昏,黃昏之後又是一個黑夜降臨。
我爲自己做了晚餐,通心粉和酪,吃完之後看了電視新聞,《娛樂今宵》,以及所有那些我通常愛看的節目。我在看電視時似春非看,若即若離,似乎在等簡的電話,又好像沒有等。好像我的
格具有了多重
,心中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矛盾想法和希望,同時又清楚地知道能有怎樣的結果。我一動不動地坐在長沙發上,直到門點晚間新聞開始。
我向黑暗而空曠的臥室走去,走廊裏聽不到簡刷牙洗澡的聲音,我的感覺很奇怪,看到電視機沒有打開,我才意識到公寓裏太安靜了。從樓下某個地方傳來壓低嗓門卻仍舊清晰可辨大學生聯誼會的聲音。外面的生活像以往一樣在進行著。
我掉
服,沒有像過去那樣隨手扔在地板上之後爬上
;我決定像簡平常要我做的那樣,把它們放進洗
籃中。我拿著褲子和襯
走進了浴室,打開洗
籃上的塑料蓋,正要扔進去時,我往裏面看了一眼。
在洗籃的底部,我的襪子旁邊有一條簡的褲子。
是那條白棉布褲子。
我把自己的髒服放在地板上。我使勁往出掏,看見那件卷成一團的褲子,那是簡的。我想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見她的情形。她那時穿著一條牛仔褲去上學,褲裆上裂開了一條縫,露出裏面的白
棉布褲子。我始終能看見她那個藍
的褲縫裏露出的白
褲子,它改變了我的一生。
我的眼睛潤了。我彎下腰,從洗
籃中夠那條褲子。我勉強把它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裏,好像怕碰壞它似的。我全神貫注地打開了褲子,它摸上去有些
,當我舉到面前時,我甚至能夠聞到她身上的氣味兒。
“簡,”我默默地說。說出她的名字我感到好受了一些。我又一次默默地呼喚著,“簡,”我說,“簡……”
簡離開我已經3個星期了。
我坐進椅子裏面,注視著牆上的日曆。這個月的工作日上已經打了15個紅叉。
我每天早晨照例在日曆上劃掉當天的日期。我找到了第一個紅叉,日期是9月3日。自從簡走了以後找再也沒有得到她的音信。她既沒有打電話詢問我過得怎樣,也沒有寫信告訴我說她生活得很不錯。我原來指望她即使不是感情上的原因,也會出于實際需要而打個電話給我。我猜想她一定會找個合理的理由跟我聯系,例如有什麼東西落在家裏了,讓我送去或者寄給她等等。可是她竟會如此冷酷無情,徹底斬斷了我們之間的所有聯系。
我爲她擔心。我不止一次地想去她上班的日托中心找她,甚至想給她父母家打電話。我只想知道她過得怎麼樣。可是實際上我一次也沒有打過,我想我是害怕。
盡管我從急劇減少的信件中猜到她已經向郵局提出了更改地址的請求,我仍然能夠偶爾收到她的賬單、信件或者免費廣告,我將它們全部保存了起來。
只是爲了防備萬一。
下班以後,我在萬記商店買了一些牛和面包,但是我實在無精打采,甚至連通常從不放過的半加侖巧克力冰淇淋和多麗特斯曲奇餅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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