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風中之路第二節上一小節]己在和母交談,又覺得自己是在旁邊聽母
和千加子談話。
“什麼大年三十,什麼元旦,其實和平時的今天、明天沒什麼兩樣。”
“是啊。我年輕的時候,也這麼想過。不過,慢慢地也就把這日子認定是大年三十、元旦了,就像是在迎接全新的、鮮活的、純白的客人,也就想把屋裏屋外、把身上穿的全部清掃幹淨了。”
“純白的客人?……”
她重複著母的話,又道:
“漸漸地,我們也要變成這樣嗎?能變成這樣嗎?會完全變成這樣嗎?”
“每個人都不會一樣的。都是女人嘛……”
“……”
直子覺得宮子的聲音在昏暗的房間裏突然變得十分清晰了。
“還在睡嗎?睡得真好。感覺好些嗎?”
“我覺得剛才在和您說話來的。看來,我還是睡著了。”
宮子站在那裏,懷裏抱著花瓶。花瓶裏著三朵郁金香。
“聽說花的師傅也得流感了,在家休息呢。”
直子以爲花店送花來了。
“明天我就能起來了,也就能花了。”
“花兒,你別急。人家給咱好了,說是放在壁龛上的,可以放幾天呢。”
“誰幫助的?”
“你師傅的兒子來了……”
“光介先生?”
直子低聲用力地說出了光介的名字,似乎是在證實自己內心的驚訝。
直子感到十分意外。她沒想到光介會對花也有興趣。
能替師傅來花,可見他的技術非同一般、頗爲自信。這使直子更覺驚訝。
“這兒得讓惠子好好收拾收拾……”宮子說著歎了一口氣,把花瓶放在滿是灰塵的茶幾上。
“是穿的西裝嗎?”直子問。
“什麼?你是說那位先生穿的服啊。大概是穿的久留米碎花染的套裝吧,我也說不准。當時我忙忙叨叨的,惠子又扭了腳脖子,讓英夫給送了回來……”
“真的?我和真山先生一塊兒去的?”
“說是你在車站用公用電話找到的英夫,讓他去接的。剛才,他在客廳和光介一塊喝茶,這才知道他們倆從小就認識。他們還說呢,沒想到在這兒會見面。”
“聽說他們是戚?”
“好像是。這郁金香就是他送給你的,表示一下慰問。”
“……”
“咱們還沒去給你師傅送年末禮物呢。明天得送去,連著去道個謝。”
“算了吧。我師傅也知道我病倒了……到拜年的時候再說吧。”
宮子走出屋後,直子馬上從上悄悄下來。
發熱的時候,出了好幾身汗。每出一次汗,直子都要換身服。現在她穿的是印染著菖蒲的大花圖案的睡
。她在睡
上套上棉袍,又穿上彩
平絨的襪子,然後來到和式客廳。
直子走起路來覺得腳步不穩。
客廳裏很有些新年的氣氛。收拾得整齊幹淨的壁龛上挂著新年的字畫,擺放著“鏡餅”①,微微發光的暗裝飾架上放著角形的藍
花盆,裏面播放著松樹,配置著
仙和寒菊。這盆
花顯得幹練嚴酷。
①大小兩塊疊在一起的圓形年糕,新年時擺用。
不知爲什麼,直子不敢靠近它,便又輕輕地拉上了紙門。
沒有見到光介,這使剛剛病好的直子感到一陣心悸。
已經定婚,婚事馬上要辦了,可惠子卻仍然要像往年那樣和英夫不熟悉的人們去滑雪。對惠子這一舉動,英夫很爲不滿,也十分不安。可今天惠子卻從車站打來了電話,英夫的不滿與不安也就一下子消失了。
英夫開著奔馳,來到了新宿站,走進傍晚髒亂、浮躁的候車室。在候車室的角落裏,英夫看到了無精打采坐在那裏的惠子。
“怎麼樣?痛嗎?”
惠子身上的連帽、圍巾,還有與之相配的連指手套的那鮮豔的毛線顔
,在莫夫看來都顯得天真可愛。
“好不容易算挪到這兒了。坐出租車回去還得讓人家扶著。我可不樂意。”
下山的時候,坐火車的時候,你一定扶著別人走的。難道到了東京,除了英夫別人就不成了嗎?
英夫覺得那些將腳部扭傷的惠子扔在車站上,自顧自回去的人們真有些冷酷薄情。或許是惠子把他們趕走的,堅持自己等英夫?
莫夫攙扶著惠子,並爲她提著旅行袋和滑雪用具。
他們順路來到柔道練習場,請專門看扭傷、跌傷的人幫助做了治療。據說這傷用不著去拍x光片。
在惠子的家裏,英夫碰上了幼時的夥伴光介。這使他頗感意外。
送走光介,宮子有意無意地向英夫問道:
“是你表兄,還是什麼戚?”
“不是。我母和矢母小姨是表
。”
“那不還是表兄弟嗎?”
“不過,光介和我沒有血緣關系。”
英夫說道。他覺得自己的話語中有著不必要的冷漠。
光介和英夫都是獨子,家裏的寶貝。光介比英夫大3歲。小時候,母經常領著他們互相走動,一塊兒嬉要。從那時起,頑皮的英夫就和沈默寡言、女孩子一般的光介玩不到一起。
光介很受父母的寵愛,但他所受的教育也同樣嚴格。光介是個勤奮好學的孩子,在學校的成績也很出。
“你也多少向光介學學……”家裏總是提起光介,以此來激起英夫孩子般的競爭心。但同時,這也使莫夫漸漸疏遠了光介。
光介的父去世的時候,英夫還是小學低年級學生。光介的母
再婚的時候,他已經上了中學。
到那時,他們就完全沒有了來往。莫夫對家裏人談到的光介他們的消息也不太在意了。
光介的母再婚後,一切並不順利。後來,便和她第二任丈夫分手了。離婚後,她開始教授
花和茶道。不過,在英夫眼裏,似乎從很久以前,姨
就在過著這種生活。
光介是要來的孩子,出生不明。當時,英夫在某種機會知道了這點。這是他小的時候不知道的事情。
上大學以後,他們一度曾恢複了交往。但英夫從心眼裏難以喜歡光介,光介仍是與他無緣的人。
光介的結婚儀式是在麻布的教堂舉行的。英夫也出席了。
新娘是外電影進口公司的打字員,雖說並不太漂亮,但看起來卻很有青春活力,極富魅力。
三個月剛過,光介的母便來到了英夫的家,數落起媳婦的不是。不到半年,光介的妻子就回了娘家,一去不歸。
自從那次結婚儀式以後,英夫就沒有再見到過光介。這次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碰到了光介,英夫雖然也有某種思念之情,但是他還是不喜歡光介這個人。
光介看起來十分柔順,但內心卻很嚴厲。他那不可思議的視線使同甚至會感到可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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