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少女開眼08.神光上一小節]顯得非常天真可愛的小鼻子,真想把它摘下來欣賞欣賞。
初枝夢魇般地發出帶鼻音的聲音,她醒了。仿佛慾推開阿島的臉。
“是啊?”
“嗯,做夢了?”
“還沒睡?”
“要是,你手碰到眼睛就會麻煩的。”
“對,我都給忘了。”
初枝想讓母笑一笑,可又仿佛倏地想起了似的,問:
“小和正春真的是兄
倆?”
“爲什麼?做什麼夢了?”
“不像吧?”
“像的。畢竟是兄嘛……”
“他倆的手相當不同。”
“手?一個男人一個女人麼?深更半夜的你說什麼呀!”
“男人和女人?並不是這個原因。”
初枝只說了這麼一句便沈默不語。
阿島十分明白初枝的話中那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感覺。
正春和禮子異母,而且初枝和禮子同母。盲姑娘若用心去觸摸,可感受到其中的微妙。
“初枝對正春和禮子兩人的感情不一樣,才産生那樣的看法。”
“要是那麼神經質的話,可就麻煩啦。眼睛看見後,一下子所有的東西都看得見了,你就會不知所措,還是要更糊塗一點。”
“你說過最想看看什麼樣的東西叫美?”
“對。”
“看了那以後,最想做什麼?你已經變得跟世上平常的姑娘一樣了,想不想出嫁什麼的……”
然而,阿島把這些話憋到心裏沒講出來。
在鄰室金絲雀的抖顫的鳴啭聲中迎來了晴朗的早晨。
禮子也送來了一個裝著黃道眉的鳥籠。
值班醫生查房時,對初枝說給你換繃帶吧,可初枝不願意。
因爲約定第一眼要見正春。
但是此話難以開口,她用帶悲哀的聲調問:
“先生呢?”
“是高濱先生嗎?已經來了。跟先生好好商量後再換吧。”
年輕醫生心想是女孩,所以只依賴教授,未免有點太任了,但由于是教授特別關照的患者,他也就沒換,出了病房。
鄰室金絲雀還在不停地鳴叫。從遠傳過來又繼續傳向遠
,其鳴叫聲在空中輕快地回轉,宛如可用肉眼看到一般。
受其啭聲的感染,初枝房間的黃道眉也鳴叫起來。黃道眉的叫聲令人想到深山的幽靜。
正當阿島昏昏慾睡之際,高濱博士與正春一同走進來。
護士推著巡診車過來,可博士連診察服也未穿,就像是一位隨便的探望客。
“怎麼樣?睡好了嗎?”
護士解開了繃帶。
“馬上會看見的。”
說著取掉墊葯棉。當眼睑躶露出來時,初枝喊道:
“正春!正春!”
這是純潔的愛情迸發的聲音。
“是我。在這裏!”
正春好像要壓到初枝身上似的,向前探身,注視著初枝的臉。
初枝悄悄地睜開了眼睛。
“啊,啊。”
第一次看到人的臉。
也不知是驚奇還是驚恐抑或是喜悅,因異常激動,初枝的臉猶如盛開的鮮花,熠熠生輝。
她揮舞雙手,猛地碰到正春的嘴上,由于眼睛看見了,她卻反而無法估計距離。
“嘴,這是嘴?”
初枝好像小孩子。
一想到這就是自己曾吻過的嘴,她便忘卻了羞澀,臉上泛出無法形容的微笑。
“是我,是我啊!”
正春一個勁地說著,仿佛要把自己印入初枝眼中。
“,
呢?”
“在。”
阿島伸出頭去。
“,啊,看見了!”
然而,由于長期失明養成的習慣,初枝爲了確認自己看見的東西的存在,禁不住粗魯地來回撫摸母的臉。
阿島握住她的手把它按在自己的臉頰上,她自己的雙眼,由于淚已模糊得看不清東西。
“好,沖洗一下吧。”
博士略觀察了一下初枝的眼睛,確認前房業已形成,就說:
“恢複良好,已不要緊啦!”
護士一沖洗完眼睛,馬上從口袋裏掏出一面小鏡子。
“你看,漂亮吧?請看。”
初枝又伸手去觸摸鏡子。
她的手也映入鏡中。
護士把鏡子遞給她。
“可以讓她喝點蘋果汁嗎?”
阿島問博士。
“沒有關系。用礤擦碎。”
“初枝,這是長野老家的蘋果。”
初枝把它也拿在手裏仔細打量。
這就是山上積雪融化的溢滿小河時,開滿芬香的花而結下的蘋果?這就是自己在房屋周圍的樹木中間轉來轉去,像對待朋友似的,用手一棵棵觸摸過並銘刻在心的蘋果樹上,日夜期待它漸漸長大的蘋果?這就是自己與家人一道邊唱歌邊采摘下來,用臉頰摩蹭過的因日光照射果肉暖烘烘的蘋果?這就是她曾問過“
,你說紅蘋果和楓葉哪個漂亮”的蘋果?
“太漂亮啦!這就是彩嗎?”
與蘋果相比,無論正春還是阿島、或是博士,人的臉就無法稱其爲顔
。
“就吃這個?”
初枝感到難以想象。
“對。初枝有生以來是頭一次看見吃的東西。這是绯紅。”
绯紅品種的蘋果很漂亮,在黃地上出現鮮明的流紅飛白和紋路,並有鏽
斑點。
拿著那蘋果的手也映入另一只手拿著的鏡中。
“請也看一看我溫室的花。”
正春說著抱過花瓶。
“花?啊,多漂亮!”
豔麗的彩已令初枝驚愕不已,只感到光彩奪目。
“好。今天就到這裏……一下子看那麼多形形的東西,這有點可惜的。明天再看。也許以後不再需要繃帶了。”
聽博士切地笑著這麼一說,護士便靈巧地給她又紮上了繃帶。
初枝看見東西僅爲三四分鍾。然而,初枝覺得剛才的三四分鍾比出生以來迄今爲止的歲月還要長。
現在即使被繃帶蒙住眼睛也已不再是盲人。由于受光的刺激,眼睛略有點痛,閃閃發光的彩一齊闖入腦海在飛舞。
博士對她說道:
“好像看得很清楚哪!”
初枝卻弄不明白什麼叫看得很清楚。只不過看見了而已。
“很美吧?”
“是的。”
“讓你看見像我這樣的老人的醜臉,真不好。”
博士笑著出去了。
然而,初枝無法區別老人的臉和青年人的臉。倘若用手觸摸倒可區別,但用眼睛去看卻弄不明白。
她尚未習慣用眼睛看東西。
光看了正春、母、博士、護士以及蘋果和鮮花,就驚奇得如同看遍了人世間的一切。
可是,其形狀卻絲毫未能記住。
黃道眉正在恬適地啼嗚。
阿島和正春都默不作聲。
剛才激動得忘了有人在場,正春把自己的愛情暴露無遺,現在面對阿島他感到羞恥。
“今天我就告辭了。”
他唐突地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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