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青春追憶第15章上一小節]子,但他們與廣人的父不同。廣子也許會想,笹原的摯友肯定不放心那以後廣人的情況吧。可其實,禦木幾乎忘了笹原另一個孩子,三枝子的異母兄弟。禦木一時說不出話來了。
“學校呢?”
“對了,學校也換了,和哥哥們一起呢。”
“是嗎?”
“過一陣子,我帶廣人來拜訪您。”
“然後是那日記的事,你寄存的……那日記發表行不行?發表在雜志上,還是發表在書上還不知道。”
“是嘛,我可……”廣子吸了口氣,像是在考慮,“我可沒什麼……全委托先生了。您覺得爲了笹原先生發表的好,您就發表吧。您別考慮我的事。能讓我丈夫也讀一讀,這樣說來,我不去笹原先生那兒就好了。可是我去了。和笹原先生一起照的照片全燒了,除了燒掉,沒別的辦法。”
廣子有些興奮地說著,禦木想,大概他丈夫、兒子都沒聽見吧。
“笹原先生的日記,不管把我寫成什麼樣,我都無所謂的。”
“是嘛。實際上,我是准備把那日記當成材料,寫一篇關于笹原的小說。”
“寫小說?禦木先生寫嗎?”廣子的聲音變得明亮起來,“那些日記能這樣起作用,我也很高興的呀。先生,您真打算寫嗎?”
“也寫你的事喲。”
“寫我?我的事,先生怎麼寫我都成佛了。什麼都告訴您,只要派得上用。”
廣子那麼起勁,禦木覺得有救了。
誰知,電話一挂斷,禦木又覺得自己根本沒搞清楚廣子爲什麼會高興。“我都成佛了”,沒想到聽見這句話,會長久地留在耳朵裏。現在他覺得,得到了廣子的允許,等于得到了死去的笹原一半的允許。
禦木沒有把笹原的日記給三枝子看過,他也想過,如果寫小說,在這之前讓三枝子看一下。笹原那本寫與廣子戀愛的小說,三枝子也知道得很清楚。
爲了讓笹原女兒讀東西,禦木又重讀起那日記來,這時,“先生。”千代子壓低聲音在隔扇門外叫了一聲。
“怎麼了?”
“呃,有病的那位又來了。我請他離開大門口,他說,人不在家他也不離開。先生見他,我覺得有危險。”
“不會有什麼麻煩的。”說著,禦木站起來,看看表,過了9點40分了。
如果還是“家庭的朋友”時的啓一,現在是不要緊的;可對現在的啓一來說,現在則是異常訪問之夜的時間。千代子說“又來了”,其實,自那天啓一在客廳裏刺傷自己左腕後,他一次也沒來過。
“先生,出去可不行。”千代子鐵青著臉,跟著禦木來到大門口。
“哪裏有人?”
千代子咬著下嘴,用手指指門外。怒氣沖沖的眼睛裏露出野
。看不見啓一。禦木想走下去,千代子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先生,給派出所打電話吧。”
“用不著。”
剛跨出大門,啓一從旁邊“蹭”地站起來。
“快走吧,到那邊去。”禦木說。
不多一會兒,彌生就要回來了,讓啓一進屋,又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情。禦木讓啓一站在門燈的近旁,仔細端詳啓一的樣子。
“你怎麼樣?打那以後?”
“啊,我想見見先生您。”
禦木走了出去。啓一穿著同上回不一樣的西裝,還系著領帶。
“打那以後,你怎麼樣?”
“啊!先生,有強迫神經症和不安神經症吧?”
“我可不清楚,很相像的病吧。你注意這種事,不就是神經病嗎?”
“‘庫羅魯羅馬金’的發現,說是發現‘盤尼西林’以來的大發現。”
“我可不知道,是什麼葯?”
“治療神經錯亂的葯。”
“你用了那葯好多了嗎?”
“我覺得好多了,可還是老看到自己自殺的幻影。看到另一個自己把自己流的血,從鋪席上擦去。”
“真可怕呀。”
“活著的自己還是怕見到血的,急忙忙地擦著血。”
“後著的自己勝利了。工作了吧。”
“啊,我想學做個出租汽車司機,天天去練習。”
“那可危險。”禦木說,“危險呐,老兄。”
“車跑著還快活些。辦公室的桌子前者坐著,我可坐不住。”
司機的考試中,像是有精神鑒定的內容;禦木還是感到危險,他又盯了一眼啓一:“那工作呀,我看你還是別幹的好。”
“不要緊。決不會出事故。”啓一充滿自信地說,“自己死了,自己變一輛汽車也可以。”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禦木的不安還是無法解除。
啓一忽然擡起了左肩,逼近禦木:
“先生,那丫頭,不趕出去可不行哪。”
“嗯?”
“我忽然想通了呀。可是,很奇怪。那丫頭和我顫了個兒。以前,我把那奇怪舉動的丫頭趕出了您家;這會兒,我的舉動怪了,輪到我讓那丫頭趕出來了。”
原來如此,禦木不能說出口。
“對先生會不忠實的。我想您等著瞧吧。”
啓一的思索,禦木不是一點兒不知道,只是想避開這個話題。
啓一基本上恢複了正常,有一件事想打聽一下。
“你去過新瀉嗎?”
“新瀉?越後那邊的新瀉嗎?”
“是啊。”
“沒去過。怎麼啦?”
“你聽說過叫加沼信子的女人嗎?”
“什麼樣的女人?”
“加沼信子呀。頭發長長垂著的……”
“不認識,那樣的女人。”
“據說和叫道田啓一的人走過婚約。”
“婚約?簡直是無稽之談。哪有這種事。”
“你把彌生的信怎麼理了?”
“信?彌生小的?”
啓一一說到彌生的名字,嘴就像在發抖。
“我覺得你還是把彌生的信還給她的好哇。”
“啊,先生,我知道了。”啓一呆立不動,“我馬上去取,立刻去拿來還給她。”
“不用,今晚不去也沒關系。”
誰知啓一已經像逃命似的向那邊走開去。他弓著腰,扛著左肩;禦木在夜蒼茫的街道上,目送著像瘸
一樣的背影。
“先生,”千代子叫了一聲,“都擔心著,我後面跟著來了。我對太太說了……”
禦木一進門,順子和芳子迎了出來。
“啓一來了嗎?”順子問。
“啊,像是好多了。說什麼來著,說是發現了治療神經錯亂的葯。”
“有治療神經錯亂的葯嗎?”
“一句話,都叫神經錯亂,還是有各種各樣的。一時的神經錯亂嘛。”
啓一也許還會再來一次送還彌生的信,所以,禦木不太想說啓一的事。
“和那句老話說的一樣,沒有治療傻瓜的葯哇。”順子吐了一口氣,“千代子後面跟去了吧?”
“是啊。來預先告訴太太一聲。”
“鬼話。我可沒聽見呀。也沒對芳子說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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