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風很大,佐山本想開車送妙子去,可是卻被一口回絕了。因此,他也不好馬上就跟著出去。
“被甩了吧?”市子調侃丈夫道,“妙子是想把自己的秘密帶到一個隱秘的地方。”
“她的秘密……她的秘密不是早已在她父的判決書和辯護詞中公諸于衆了嗎?”
“所以說,她大概還想找到一些不爲人知的秘密吧。”
“……”
佐山對送到大門口的市子叮囑道:
“別忘了,下午五點半。去晚了的話,對村松先生就不禮貌了。”
住在大阪的商業美術家村松是佐山的老朋友,他每次來東京佐山夫婦都要請他吃飯。
“要穿和服嗎?”
“隨便。”
“我們不在的時候,阿榮會不會來?從剛才那封快信來看,她打算住在咱們這兒。現在,她肯定就在東京,這陣兒可能去見什麼人了吧?”
“這又是個秘密嗎?真叫人頭疼。她到了這兒,又要讓你照顧,真是個不懂事的孩子!要是只留她幾天的話倒沒什麼……”
“是啊。”
“這事還是少管爲好。”
市子對丈夫的話有些不滿,她感到有點兒委屈。
“前幾天你不是說,我雖然沒有責任,但有責任感嗎?”
“可那是什麼時候說的?”
市子回想起四五年前初見阿榮時,出現在眼前的那個嫩的小女孩。當時她就想,若是需要,自己一定會照顧她。
這孩子在幹什麼?怎麼還不來?市子坐立不安,焦急地等待著。
送走丈夫後,到十點以前市子有一段閑暇的時間。
寄給阿榮的快信封著口。
“拆開也許不妥……”市子猶豫了一下,把信放在了桌子上。
除了這封快信以外,在妙子送來的信件中還有一封是寄給市子的。那是上女校時的同學們給她發來的聚會通知。
這個通知也會發給大阪的三浦音子嗎?市子的腦海中浮現出三浦家那間古樸而又別具風格的客廳。
天快黑了。直到市子臨走前,妙子仍未回來。
市子先去了丈夫的事務所,然後兩人去站前飯店接村松去數寄屋橋附近的一家天麩羅①店吃了一頓飯。
①一說來自于葡萄牙語中的“tempero”。是日本的一種菜肴,是將蝦、蔬菜等裹上面糊放在油裏炸,然後蘸醬油和蘿蔔泥食用。
飯後,他們開車把村松送回了飯店。
“時候兒還早,不上來坐坐嗎?”村松不放佐山夫婦走。
佐山轉念一想,的確,朋友難得來一次,只是見見面吃頓飯,然後送回來,似乎不盡興。于是他說:
“你要是不覺得累的話,咱們再去銀座轉轉怎麼樣?”
他打算帶村松去銀座的幾家酒吧和夜總會轉轉。
“對不起,家裏還有點兒事,我就不陪你了。”市子說道。
“算了,我還是回酒店吧。也許兒子在房裏裏等著我呢!”
“瞧你,怎麼不帶他一起來呢?你也不告訴我們一聲!”
“他打電話說晚上來……我告訴他,早來了的話,就在我房間裏等我。”村松踏上樓梯說道,“這次他大學畢業,已在東京找到了工作。”
“那可得恭喜你了!趁你還在這兒,改天我們再好好慶祝一番。”佐山說道。
“謝謝。要是他在的話,請夫人見見他。我對他講過夫人的事,他說如今像你們這樣的夫婦不多見……”
“哎喲,有什麼不多見的?我們是再平凡不過的了!”
“你丈夫對你十分的滿意,沖這一點,你們就稱得上是一對非凡無比的夫妻!”
“就是說,做丈夫的缺心眼兒。”佐山爽朗地大笑起來。
“瞧你,村松先生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
“哪兒的話,我是認真的!我還讓兒子好好學著點,將來以你們爲榜樣……夫人,光一如果遇上什麼挫折想不開的時候,請你把他留在家裏住上十天半個月的。”
“那可不行!我家裏住著一個姑娘,也許還要來一個,太危險了!”
“既然是到夫人這兒來的姑娘,那肯定錯不了。”
“可是……”市子看了看佐山。佐山卻佯作不知。
“且不說小如何,只要有讓佐山這樣的丈夫都能滿意的太太……”
“您又拿我開心。佐山是做出這副樣子給人看的。這樣一來,他就輕松多了,真狡猾!”
“胡說!”
在二樓休息廳,一群前來參加婚禮的賓客正在與新郎和新娘合影。
“委屈一下怎麼樣?在他們忙完之前,先到我的房間避一避吧。”村松回頭對市子說道。
“還是去您的房間比較踏實。方才去您的房間也沒來得及好好欣賞一下窗外的景,從那兒觀賞到的風景真是別有一番情趣……”
村松每次來東京,總是下榻站前飯店。他帶了很多沈重的攝影器材及行李,還有助手,因此,選擇東京站附近的飯店從各方面來說都是比較方便的。這家飯店雖然地市中心,但房費卻不太貴。
村松敲了敲自己的房門,裏面有人應了一聲。
“他來了。”村松說道。
市子隨著佐山進了房間。當她下外套時,一個眉眼頗似村松的年輕人站到了她的面前。
“這是光一。”村松向市子介紹說。
市子仿佛見到了一本封面雪白的新書,她寒暄道:
“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以前,我見過伯母。”
“哦?是嗎?”
“您也許已經不記得了。那是在我六七歲的時候。”
“那麼小的時候的事,你還記得?”
市子摘手套時,指尖感受到了光一那熱辣辣的目光。
“夫人,請坐這兒吧。”村松指了指窗邊的一把椅子。
“大部分的燈都熄了。”市子說道。
她指的是丸大廈和新丸大廈的燈光。
方才來接村松去吃飯時,二樓的這間房子裏尚殘留著夕陽的余輝,對面丸大廈和新丸大廈燈火通明,天空中的雲霞被染上了淡淡的粉紅。在兩座大廈的中間是遮蔽著皇宮的黑樹林。
更令市子驚異的是,這間屋子的下面就是進站口。在她的眼皮下,往來的車輛頻繁地停靠、駛離,人群躲閃著車輛向這裏擁來。
“怎麼樣?我從這二樓的窗戶可拍了不少照片呢!”村松也湊過來,一邊探頭往下看,一邊說道:“就在那座紅磚崗亭附近,常有怪人出沒。”
這時,站前廣場已籠罩在一片夜中,不知何故,穿梭往來的出租車不停地按著喇叭。
村松向佐山談起了參觀“我們人類是一家”攝影展的事。
“我們搞廣告攝影的也該重新考慮一下了。我們拍的美人像太多了,其實,攝取現實生活中的普通人才是最重要的。”他轉而對市子說道:“不過,我倒是想用一次夫人的照片!”
“您別出我的洋相啦!”
這時,村松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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