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生爲女人下 望上一小節]現光一顯得有些不自在。
佐山說:“是不是天皇陛下去參觀時,把日本原子彈受害者的照片遮蓋起來的那個攝影展?”
這次攝影展的照片是從全世界的應征作品中遴選出來的,並遵從美人的要求,從中撤掉了原子彈爆炸的照片。佐山和村松正對此發表著各自的見解,光一卻站了起來。
“我得去照相館爲學校取廣告照片,那兒九點關門,所以……”
“一定要到家來玩兒呀!”市子叮囑道。
“是。”
光一赧紅了臉。
“我先走了。”
市子欠了欠身子,目光落在了方才被光一盯過的手上。這是一雙白皙而柔軟的手。
“對了,光一!”村松叫住了他,“你順便看看休息廳裏的那些人照完相了沒有,然後告訴我一聲。”
光一剛一出門,市子便對村松說道:“您平時從不談自己的孩子。您把那麼好的兒子藏起來,今天就像是突然從地下冒出來似的。”市子不禁想起了自己因流産而死去的孩子。據說是個女孩兒,要是活到今天的話會有多大了呢?她甚至還清楚地記得,當時用被子蒙住頭嚎啕大哭的情景。
一眨眼的工夫,光一就折回來從門外探進頭說:
“已經沒人了。”然後,他轉身就走了。
村松請佐山夫婦來到休息廳,然後要了三杯低度尾酒。
出生在東京的村松對佐山感慨地說:
“現在,我依然眷戀著東京。每當我走上這熟悉的街道時,心裏就激動不已。有時我還夢見又住在了東京,但不是我搬回了東京,而是把東京搬到了我那兒。你說這夢怪不怪?”他笑起來。
佐山從袋裏掏出煙盒,市子見裏面只剩下兩支煙了。她悄悄地站了起來。
市子在酒吧買煙的時候,一位身姿綽約動人的女子由側面的樓梯款款地走了下來。市子被她的美貌吸引住了。
那姑娘上來以後,立刻站住了。市子的眼前出現了一張白皙俊俏的面孔,那忸怩羞澀的神情似曾相識。
“咦,你是……”
“伯母……”
市子仔細地打量著面前的姑娘。
“伯母。”阿榮一把抓住了市子的手。市子感到她的手在微微地顫抖。
在市子的印象中,阿榮如同男孩子一般淘氣可愛,不過,那已是四五年前的事了。如今,出現在她面前的已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你是阿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一直在哪兒來著?”
“在這兒……”
“你當然在這兒,我是說你來這兒做什麼?”
“我就住在這兒。”
“住在飯店裏?一個人?”
“瞧您說的,當然是一個人啦!”
“是嗎?”市子愕然無語。
“伯母,請您原諒。”
阿榮撲閃著那雙妩媚的大眼睛興奮地說:
“伯母,您是特意來找我的嗎?哈,我太高興了!”
“不是的。”
“一定是的!您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裏?”
“我當然知道。”市子也爲活潑開朗的阿榮所感染,她打趣道:“告訴你,大事不好了!你寄來了快信,可是,我們也沒見你的人影兒,于是就給大阪打了電話。你
一聽可嚇壞了,說不定已經報警了呢!”
“報了警也沒用。誰能想到一個離家出走的女孩子會住在站前飯店裏呢!”
“是啊!所以我也給嚇了一跳!”市子盯著阿榮的臉說道:“你爲什麼不直接去我那兒?”
“起初,我是打算去來著……”
“那爲什麼沒來?也不知道你在哪兒,多讓人擔心呀!”
“我是想幹幹淨淨地去您家。”
“嗯?”
“到這兒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我剛住下,身子就來了。”
“是嗎?可憐見的……伯母也是女人,其實也沒什麼關系呀!”
“您說得對。伯母您知道嗎?當火車翻越連綿的雪山時,我就想,在雪山的後面有伯母、有一個嶄新的世界……我就是爲這而來的。”
“去我家吧,一個人在這兒也不方便。”
“不。”
阿榮搖了搖頭。
“真是太有意思啦!我從沒這麼開心過。”
“你這孩子可真任!佐山在這兒,你可不能這樣說呀!”
“伯父也來了嗎?”
“就在那邊。”
市子用眼睛向臨窗的一張桌子示意了一下,只見村松和佐山兩人一邊欣賞著廣場上的夜景,一邊聊著天兒。
阿榮向那邊瞟了一眼,立刻驚慌地躲到了市子的身後。
“去我家怎麼樣?”
“旁邊那個人是不是在大阪搞攝影的那位村松先生?”
“是啊!”
“哎喲,嚇死我了!伯母,請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訴他……對了,請您跟我一起躲到房間裏去吧。”
“我躲起來?去你的房間?”
“快一點兒,伯母。”
“好吧。”
市子任憑阿榮拉著自己的袖,含笑說道:
“村松先生就住在這裏,所以我們才來這兒的。”
“他就住在這兒?沒讓他發現真是僥幸。”
“被發現不是挺好?反正我也是要打電話告訴你的……”
可是,阿榮急不可耐地說:
“我的房間是317……在三樓的最裏面。我這就回房間去。待會兒您偷偷地帶我出去好嗎?”
“好吧。那……”還沒等市子說完,阿榮便轉身向走廊的另一頭跑去。市子從她的背影中也能感受到其無比喜悅的心情。
休息廳並不大。
市子回到桌子旁坐了下來。這時,一個侍應生走來,請村松去接一個電話。市子趁村松離開之際對丈夫說:
“真是嚇了我一跳!阿榮就住在這家飯店裏!”
“誰?”佐山心不在焉地問道。
“就是三浦的那個女兒,離家出走的……”
“那姑娘住在這兒?”佐山立時清醒了許多,“她來幹什麼?”
“她好像在大阪的時候認識村松先生,可能是不願意被看見吧。村松先生是我們的老朋友,我離開這裏去阿榮的房間,他不會見怪吧?”
“那倒沒什麼……不過,這是個讓人心的姑娘。”
“她是個非常可愛的姑娘啊!”
“你見到她了?”
“嗯,剛才就在這兒。”
市子喜悅的心情溢于言表,反觀佐山卻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市子無論對什麼人、什麼事都很熱心,尤其是現在,似乎比年輕的時候更加投入。
兩人沒有孩子,夫婦相濡以沫,生活十分平靜,但市子總是尋求在兩人的感情中增加一些新的內容。佐山對此十分理解。
市子爲年輕人美好而純潔的心靈所感,因此樂于照拂他們。這或許是她的美德,是她得以保持青春的原因之一吧。
就拿阿榮的事來說,佐山本想勸市子把她送回她母那裏,可是,市子早就決定要照顧她了。
在家裏,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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