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生爲女人路上小心上一小節]了。
因爲還有時間,有田先在京橋的布裏基斯頓美術館和銀座轉了轉。然後在新橋乘上 了電車。在目黑,他換乘了公司線。只有去見妙子時才會乘這條線,沿線的景物令他越 發思念妙子了。
“原來她是殺人犯的女兒啊!”
今後該怎麼辦?一時之間有田也沒了主意。
在“我們人類是一家”的會場,妙子劇烈地咳嗽著靠在有田的前。現在回想起來, 有田的心裏又摻進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他恨不得狠狠地掐住這個女人。方才千代子說自 己是個“好人”,其實她才是好人。
在有田的眼裏,妙子有時純潔得像一張白紙,有時又老練得令人難以捉摸。他在兩 者之間徘徊、徬徨。可是,令他不可思議的是,此時他反而有一種獲得了自由的感覺。
多摩遊樂園站前十分熱鬧,通往遊樂園的整條大街都擺滿了小攤,街上人來人往熙 熙攘攘,到是前來遊玩的人們。
有田下車後,逆著人流向多摩河方向走去。多摩河的景象逐漸開闊起來,在遠離鬧 市的一角,有一個被繁茂樹木覆蓋的小山丘,淺間神社就坐落在山丘上。
山丘下一家出售紅螺卵的小店前出現了妙子的身影,她腳穿著紅涼鞋。
妙子發覺背後有人,轉身一看,是有田。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向前走了幾步。
“對不起。”她道歉說。
“爲什麼?”
“害得你跑這麼遠的路……”
“遠點倒沒什麼……”
“不過,你能來我很高興。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妙子在前面踏上了石階。
“到上面可以看見河景。”
“千代子讓我代她向你問好。”
“要是沒有千代子的話,真不知會怎麼樣。”
“那有什麼?你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拍電報也行……”
“……”
“你是怎麼出來的?”
“我出門時,伯母追出門來送我。當時,我的都軟了。”
“你沒告訴她我的事吧?”
“……”
“你常來這裏嗎?”
“有時候來。”
快到山頂的地方有一個廣場,廣場的前面立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婚禮會場”。 過了廣場,前面就是一片樹林,中間夾著一段高高的石階,神社的大殿就在上面。
“今天伯父感冒在家休息,伯母肯定有事要出去。我本該留在家裏的。”
山上土地潤,神殿周圍阒無人聲。
妙子打開了一直小心翼翼拿在手裏的手絹,裏面包著的是一個用柔軟的牛皮和漂亮 的織錦做的錢包。錢包扣兒是一個金屬圈兒。
妙子從錢包裏拿出幾枚硬幣投進了香資箱,然後雙手合十默默地祈禱著。
有田感到妙子那倩麗的身影仿佛在漸漸離他而去。
“你在祈禱什麼?”
“以前我常來這裏,想求神幫忙。我許過許多願。”
“剛才呢?”
“我許的願太多了。”
“……”
有田覺得妙子的錢包很新奇,極想拿來看看。
“讓我瞧瞧好嗎?”
“這是很久以前伯母給我做的。”說著,妙子把用手絹包了一半的錢包遞給了他。
“真漂亮!皮子和織錦好像都不是現在的東西,我雖然不太清楚,但……”
錢包脹得鼓鼓的,拿在手上卻輕得像一只皮球。有田感到很納悶。
“裏面裝的是什麼?”
“只有一枚硬幣。”
“你怎麼只有硬幣?”
“這個另有原因。我以前攢過硬幣,但現在已經不攢了。”
“……”
“裏面還有小貝殼呢!”
“貝殼?”
“你可以打開看看。”說著,妙子打開了有田手上的錢包,用小指尖勾出一只圓圓 的貝殼。
“這種貝殼叫‘私房錢’。”
“這就是你的私房錢?”
“那是貝殼的名字!還有,這個叫‘菊花’。”
那是一只帶有白條紋的黑日殼,看起來俨如一朵菊花。還有一只叫作“松毛蟲” 的貝殼簡直跟真的一樣。
有田喜歡一只名叫“八角”的貝殼。那細長的白貝殼真像是一只牛角號。
“這是伯母送給我的,所以不能給你。這些都是伯母上高中時每天清晨去海邊拾的。 那時候還沒有我呢!”
“你總是把伯母挂在嘴邊上。”
“伯父和伯母都非常疼愛我嘛!”
妙子找了一個能望見多摩河的、青草茂密的地方蹲了下來。有田也陪她坐在草地上。
“伯母做學生的時候,通過撿貝殼看到了一個美麗多彩的世界。”妙子望著有田手 上的小貝殼喃喃地說道。
兩個人被包圍在草木的清香中。
從這裏望去,不遠的多摩河顯得十分遙遠。河灘邊的草地上有幾個遊客模樣的人, 他們的說話聲偶爾傳來,反而使人覺得這裏更加安靜。不過,山下公路上往來的汽車聲 一直未絕于耳。
“咱們從那個長長的橋上過去看看怎麼樣?那邊好像比這裏更美,更富有田園風 光。”有田說道。
“那座橋叫九子橋。對岸的景跟這裏差不多。”
“你怎麼了?瞧你那臉好像不願我來這裏。”
“不是,你想到哪兒去了!”
“可是,我看你好像心不在焉。”
“是嗎?”
妙子的目光仿佛要向有田傾訴什麼。
“我想把一直憋在心裏的話說給你聽……”
有田點了點頭,他等待著這個父是殺人犯的姑娘吐露煩惱。
“不過,伯父家裏的事我可不能對你講。”
“嗯。”
“有你在我的身邊,我感到心裏踏實多了!”
“這不全在于你自己嗎?”
“我從小就屢遭不幸,因此,常常會産生某些不祥的預感,即使是一件小事也會令 我膽戰心驚。”
“你要是能說出來,心情就會舒暢多了。”
“高興的時候,請你不要說這些。”
“高興?”
有田把手上的貝殼交到了妙子放在膝蓋上的手裏,然後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妙子 沒有動,可是臉卻紅到了耳根。
“上次約會你沒有來,連電話和信都沒有。難道你被管得那麼嚴?”
“不是的。是我自己管自己。我本想再也不見你了。”
“可是我想見你。”
“伯母也曾告誡過我。”
“她知道我和你的事了?”
“我們在多摩遊樂園玩兒的時候,好像被她看見了。”
“她說你什麼了嗎?”
“她倒沒明說不准我和男孩子交往,不過……”妙子含糊其辭地說到這裏,突然話 鋒一轉:“即使沒被發現,伯母大概也會知道的。因爲她說,一切都寫在我的臉上……”
“是嗎?”有田把手搭在妙子的肩膀上,想把她拉近一些。
“她說,那是愛。其實,要說愛,以前我只愛他們兩個人,他們對我恩重如山。”
妙子小心地縮了縮肩膀,似乎要擺有田的手。然後,她伸開了雙
。柔軟的小草 發出了輕微的窸窣聲,她竟受到了驚嚇似的說:
“我可不敢自作主張!”
“愛怎麼能叫自作主張?你太守舊了!”
不過,有田還是不情願似的把手放回到自己的膝蓋上。看來,妙子的心底裏有一扇 漆黑、沈重的大門。
“我曾一度下決心想請他們允許我與你堂堂正正地在一起。”
“那可不行!我早就想好了,要是我們的事被伯母發覺了,我甯可把自己關在房裏 痛哭也決不再見你了!”
“就因爲你只愛你伯父和伯母?”
“以前我……”
“現在呢?”
“一想到你,我常常幸福得像是周圍開滿了鮮花,可是,我又害怕這樣……”
“……”
“我並非總是這樣。有時,我的心裏也會出現彩虹,也會迸發出火花。”
“你總是在壓抑自己。”
“自從見到了你以後,我覺得自己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變得有精神了。”
有田將身子挪近她說:“你把頭靠在我的前試試,就像那天你暈倒時那樣……”
“不要!請你不要再提那件事……羞死人了!”妙子羞愧難當,將頭頂在了有田的 肩膀上,有田順勢將她的頭抱在了前。他被妙子突如其來的坦誠所感動,說:“你的 生日是哪天?”
“生日?二月十四日。聽說那天下著大雪。對了,半夜雪剛停我就出生了。第二天 早上,有人還在雪地裏放了幾瓶牛呢!聽說,我的名字取自于‘白妙之雪’中的‘妙’ 字……”
“真的嗎?”
“你呢?”
“我是五月二十一日。”
“哎呀,快到了!你的生日我一旦記住就不會忘記,哪怕是再也見不到……”
“我不願意!下次到我過生日時,咱們再見面吧!”有田用力抱緊她。
妙子像躲避火星似的極力扭開睑,可是,有田的嘴還是碰到了她的面腮。
“請你放尊重些。”妙子直起了身子。“我不願被人看見。”說罷,她站起身, “該回去了。”
但是,有田仍默默地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瞧你那不高興的樣子,我怎麼能安心回去?咱們順大堤那邊下去吧。”說著,妙 子拉起了有田的手。
……《生爲女人》路上小心在線閱讀結束,下一章“白 芍 葯”更精彩的內容等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