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再婚的女人意大利之歌上一小節]
在育醫學上,他很難取得博士的稱號。
然而,在戰爭醫學方面,博士稱號卻輕而易舉地降臨于他。
讀他論文的只有主審教授一人。主審官說,由于屬于軍事機密,其內容不宜公開,總之,對空戰有巨大貢獻。對家來說,也是一個有價值的研究。于是他的論文在教授會上全
一致的默認中通過了。
這是一篇有關空中戰爭的神經生理學的論文。
他讓老鼠或兔子乘坐在飛機模型上,讓它們翻跟鬥。當然他自己有時也自去機場,乘坐戰鬥機。他還拍著比他年長的飛行將校的肩膀,猶如大將軍一般的得意說:“喂,一定會得出與老鼠相同的結果喲。”
眼看每年例行的防空演習即將來到。他打算在這之前把研究工作告一段落,所以徹夜不眠地呆在設在秘密地方的研究室裏。
這兒的工作結束後,還約定要出洋的。那是打算在當地研究歐洲大戰時的戰壕生理學方面的東西。
由于如此全神貫注的徹底工作,他也就有了疏忽的地方。
比平常來得早的關子,想給他准備早茶,在一旁用煤氣燒。鳥居博士想把酒精罐裏的酒精倒進玻璃瓶裏。于是一下子引起了火,大酒精罐轟隆一聲爆炸了。
一到盛夏,醫院裏增加了兒童住院患者,據說是想利用暑假治療一些慢病。扁桃腺摘除手術最多,都是城裏的易患腺病
質的兒童,而且不可思議的是多是女孩。
少女們的眼睛,嘴的輪廊都屬于現代派,皮膚細嫩,顯得十分活潑,她們幾乎一樣單薄的肩並在一起,在醫院的走廊上闊步前行。
這些患病的花朵們的到來,仿佛給醫院塗上了鮮豔的彩。沒過幾天,她們之間就開始了同年齡層的都市化的社交。
從口中切除扁桃,十分簡單。但手術後要在傷痕的外部的脖子上挂個冰袋。少女們把這也當做是貴夫人帶頂鏈一樣,感到快樂。
“真好看啦!”她們相互誇著,並得意地拉著由于結扣松開而吊在脖子下的用紗布包著的圓冰袋,逗得大人們發笑。
在這群城裏來的孩子中,西洋式的上下身睡似乎很時髦。
穿質地不好的毛巾睡的孩子顯得十分打眼,讓人感到寒酸。于是在入院後不到三天都穿上了高級西洋睡
。
這群睡夥伴正肩並肩地前往飲茶部吃冰激淋。
木材批發商入院已三個月,由于患眼下腫瘤,從鼻子到臉頰的肉一被削了去,露出了骨頭。他的病房隔壁是一個類似寬敞的日本式的病房。裏面住了四個患扁桃炎的少女。這兒本是一個人的二等病房,由于耳鼻喉科滿員,臨時做了大病房。
木材批發商的病房每天都有戚前來探視。說是探視,倒不如說是爭奪遺産。因爲他沒有孩子,他的兄弟們希望他立侄子爲繼承人,而別把財産給妻子;爲此目的,他們不厭其煩地用盡各種手段每天到醫院來說他妻子的壞話。
然而,病人連做夢也沒想自己要死。
作爲他的妻子,無別的辦法除了讓他寫遺囑;但是畢竟也說不出口。
病人的大腦看上去有些不正常,他有時相信戚們所說,有時又像罵仇敵那樣罵妻子,有時又抓住妻子的手抱怨自己有多麼孤獨。像這樣的情景只是短暫的發泄,更多的時候則是灰暗的、冰冷的、沈默不語的樣子。
在他的另一邊隔壁是醫院的附屬護士室。一到夜裏,就能聽到他房裏傳來的妻子的飲泣聲。
白天,他妻子不怎麼呆在病房。她或是在走廊上散步,或是站在洗臉間,洗間等地方同那些臨時護理女護士們聊天。
“剛開始時,還在考慮哪怕是節約一些也好,自己乘電車來醫院。可到後來,覺得這麼做有什麼用?反正不會是自己的東西,節約毫無意義,再也不願乘電車來了。二十年來,一直想的是節約節約,日子過得十分辛苦,眼下變成這樣,真是有些可笑啊!”
妻子是一個很有氣質的五十多歲的人,說這話時稍稍歪著頭笑著。她年輕時必定是個漂亮的女人。美麗的容貌仍掩蓋不了內心的寂寞,從她隨意的動作中流露出來那過去的歲月的榮耀,更得到護士們的同情。
“可他怎麼也要給您留下過好日子的費用吧。”
“這似乎不太可能啦。”
她望著夕陽下的白楊樹梢,在心裏盤算著憑她自己悄悄積攢下的存款是否也夠她自己生活下去。
“已經過了兩個多月了,總這麼站著上班,腳會很累的吧。”
“是呀,像這麼幹,只要一個月就有點受不了啦。找個借口想換班的人可多啦。您也眼看著一天天瘦下來啦!”
“讓我也死去吧。”
“喲,不行,夫人,您可不要這麼想啊!”
“可有什麼辦法。”
說著批發商的妻子淡淡地笑了。眼睛周圍像是有什麼惡毒浸入了一般發青。
“喂,最近入院的很多,竟有兩人說想要求別人領養他們的孩子。看上去還是挺認真的呢。這話只能在這裏說喲。”
“唉,真不像話。”
臨時護士使勁擰了一下手中正在洗的病人睡,擡頭看了這位五十歲的夫人。她覺得自己有些蠢,世上真有那麼輕易撿便宜的事嗎?
鳥居博士的入院,比起那群患都市病的少女的到來更給醫院帶來生氣。
首先,僅僅是他那晝夜不停地叫喊聲就足夠引起全院各病房的注意。
其次,剛到來的那幾天,穿軍裝的以及育界的探望者多得幾乎堵塞了走廊。
時值盛夏,病房的門窗都敞開著,護士們聽得見從走廊上傳來的有名的運動員的名字並爲此發出感歎。有些女孩跟在將校們的背後走去。
然而,被探望的鳥居博士,仍然像怪鳥一樣不斷地說著胡話,不停地嘔吐,排出的大小便都帶血。
他已陷入昏睡,呼吸急促,死亡離他已不遠了。
因而,最初那種引起人們感興趣的價值已經失去。人們的興趣自然集中到肯定能活下來的關子身上。
博士只有35歲,單身。所以,人們首先關心的問題是:美麗的女助手關子是博士的未婚妻呢還是她的戀人?
大家都想知道關于是如何的悲傷,他們故意從她的房間走過,以窺視她的愁容。似乎這位年輕的姑娘只有讓人們看到她憂傷的樣子,才能爲燒傷一只手和一只腳而獲得相應的同情。
然而,入院後的第二天,來了四五位像是她朋友的姑娘;並在面向走廊的窗、門上挂上了很氣派的花窗簾。
接下來,不知從什麼地方傳開了,說關子已經很開朗地亮開歌喉唱歌了。在關子的對面的病房裏,一位患膽結石的老人住院已四十多天了。他是一位從前很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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