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跟孩子後面奔跑。
“不要獨自一人過馬路!小心汽車!”
“告訴阿爾瑪·瑪蒂爾,叫她往我們的答錄機裏講幾句話!”埃諾跟在我們身後喊著。
我們——孩子們和我手拉手穿過馬路。
阿爾瑪·瑪蒂爾很高興。“孩子們,你們終于又過來了!”
“您能對我們的答錄機講幾句話嗎?”我氣喘籲籲地說。
“啊!”阿爾瑪·瑪蒂爾笑著說,“爲什麼?您本人不是就在這裏嘛!您上電視我太高興了,我還沒有來得及跟您說呢!”
我打斷了阿爾瑪·瑪蒂爾的話,問她能否把她要講的話往答錄機裏講。
可阿爾瑪·瑪蒂爾沒有聽懂我的解釋,她已經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
我當時顯得又迷人又可愛,表現非常自然。她毫不受影響地繼續說道:連老愛說“哎呀,孩子都長這麼大了”的八號女服務員也這麼認爲。超級市場肉食櫃臺旁那位常把“要粗肝腸還是細肝腸”這句話挂在嘴邊的女售貨員也對我佩服得五投地。另外還有特勞琴姑
,要是她還能看到我在電視上的表現,也一定會高興萬分!多謝,多謝。我謙恭地向四周鞠了幾個躬,然後就跑回到埃諾身邊。
“對不起,阿爾瑪·瑪蒂爾不想對答錄機說話。”
“是呀,”埃諾說,“她有時候幹脆拒絕合作。不過至少你不反對我的計劃吧,這期間我已自對答錄機說過話了。”
那肯定是些最最基礎的東西。我注視著他一臉神秘的表情,他顯然在賣關子。
埃諾在桌上擦了一下,騰出半平方米的地方,把他喜愛的大哥大放在裝著菠菜的兩臺喂食器之問。
“這可是只有巴掌大吧?”他用一種好像在觀察新生兒的語氣問。
“是很小,”我說,“但長得像孩子爸爸。”
“弗蘭西絲卡,”埃諾說,“我覺得你不太嚴肅。”
“沒有的事!”我保證說,同時把喂食器放進洗碗機刷洗。
然後,埃諾讓我看他整整一晚上都在期待的讓人難以置信的成果:大哥大發出蜂鳴聲!
“拿起來,你把它拿起來!”
“怎麼拿呀?上面沒有話筒!”
我圍著食品櫃走來走去,兩手在前擦拭著。
“這裏!上面畫著話筒的小按鈕!”
“兩個按鈕上都畫有話筒!”
“一個是接電話用的,另一個是表示消除不聽的!你稍微動動腦子嘛!”
我用顫抖的手指按了一下一個話筒上沒有打叉的小按鈕,氣喘籲籲地把無線電話拿到耳邊,只聽到電話裏發出咔咔聲和沙沙聲。
接著,我聽到的是一陣類似口琴的雜音。
“喂?”我心情緊張地喊。
“噢咿噢蛜噢咿……”大哥大發出怪聲。喏!是太空人的聲音,他一定是叫我去參加座談會呢!
“我一點也聽不懂!”我急切地喊了起來。
埃諾跳起來,從我手上搶過電話。
他緊張地聽著,接著看了看顯示窗。
“上面顯示著:正在搜尋發話器!很神秘,是嗎?廚房這兒接收效果不好!大哥大馬上就會發覺的。來,我們到臥室那邊去,它呆一會兒會自動通報的!”埃諾異常興奮。
我把另一臺喂食器收拾好,跟他走到旁邊的房問。還沒有等我們走進去,那個寶貝蜂鳴器又響了起來。
“來了!你的電話!按一下話筒按鈕!”
“啊,天哪,怎麼可能呢?從伊斯坦布爾來的電話!他們已經把我的書譯成土耳其語了!”
我又興奮地按了一下按鈕。現在我已經完全掌握了這種極其靈便的大哥大的使用方法了!
我又聽到了太空人發出的口琴聲!
“噢咿噢咿噢咿……”
我很內行地看了看顯示窗。
“搜尋發話器!”我的這個小朋友告訴我。
埃諾打開了平臺門。
“外面肯定能行!”
我們站在草地中央。
大哥大發出了信號。
我們對視了一下。
“按一下耳機鈕!你的電話!仔細聽!送話質量你一定滿意!”
我看了看顯示屏,裏面又出現“尋找發話器”的字樣。埃諾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一叢杜鵑花的後面。
“就在這裏!現在!按一下耳機鈕!快!”
我摁了一下按鈕,把這寶貝舉到耳邊。杜鵑花的枝杈刺得我的脖子癢癢的。
“您好,愛的用戶!”一個清脆的女聲在說話。
“喂,”我高興地說,“成功了,行了!”
“您已經接在d1網路上了!”
“真的嗎?”我問道。
埃諾的臉緊貼在我的臉上,他的一雙眼睛從來沒有這麼明亮過。我們互相緊挨在一起。
“無線電話接通了!”
“真的?”我叫起來,“把電話接過來!”
現在,埃諾,就現在!
隨即聽到了信號。
我閉上眼睛,仔細聽著。
這是埃諾的聲音……有點刺耳和陌生,但的的確確是埃諾的聲音!盡管他就站在我的身邊!
“一,二,三,這是一種試驗!三,二,一,結束!”
“真有你的。”我佩服地說。
“現在你把大哥大關了。”埃諾說,“目前收費還相當昂貴,內每分鍾一馬克七十七芬尼。”
我按了一下表示耳機消除的按鈕。
我們從杜鵑花叢後面爬了出來,互相對視了一會兒,他的臉緊挨著我的臉。
“怎麼樣?”
“真棒!”我說。
“我送給你。”埃諾說。
我深受感動,把這個貴重的寶物貼在口。
“埃諾!你爲什麼總是送我這樣的東西!”
“因爲你是超級女人。”埃諾說著摟住了我。
我們互相吻起來。
我決定訂製一根金鏈子,把手機日夜挂在前。可惜,把它當項鏈墜佩戴就稍嫌笨重,不過埃諾以後肯定還會送我一個小得多的。
我覺得像剛剛訂婚似的,簡直太美了。
不過有些日子,我這個無比幸福的超級女人也有著數不清的煩惱,我經常會因想念帕拉、孩子、埃諾、阿爾瑪·瑪蒂爾和其他我所愛的人而不由自主地失聲痛哭。
當我來到一個燈光昏暗得使人厭倦的地方,見到人們靠在放著仙人球的窗戶邊,不是在讀弗蘭卡·西絲的書,而是在幹別的事情時;晚上,圖書室裏坐著八到十二個臉灰白的家庭婦女和兩個隨同她們一起來的男人,而我在勞累了一天後,才得以在塌陷的臉頰上向她們微微露出些笑容時,我就會懷疑,獨身幸福的說法是不是在自欺欺人!當地唯一的旅館往往就是充滿發黴空氣的住
。在這裏,你看到的都是些穿著條紋汗衫、背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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