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德語考試這件事是怎麼看的?”
“你現在對這件事的描寫還是蠻吸引人的。”
“那當時不是這樣嗎?”
“你描寫的不夠完全,你能夠想像當我讓你光腳站在走廊上我的心裏是多麼痛苦嗎?你當時看起來那麼楚楚動人!”
我大笑起來。還動人呢!我當時嘴裏含著一塊蝸牛甘草糖呢!
“我當時只能接過那該死的考卷,並把你關在門外。要是越軌,我就要丟掉飯碗,而你就拿不到畢業證了。”
“我知道。”我老實地說。
“我們不得不等了二十年。”維克托說。
“要是考慮考慮等的是什麼,我們本來是不該等這麼長時間的。”我瞎說道。
這句話完全發自我這位女學生的內心深,可它卻産生了作用。
維克托又抓起我的另一只手,一來自內心深
的麻酥酥的舒服感傳遍我的全身。舞蹈課,寄宿學校的走廊,德語考試,彩排,白日的幻想,紡車旁的甘淚卿①……一幕幕從我的眼前閃過。
①甘淚卿是《浮士德》中的一個市民女子。浮士德喝下魔湯返老還童,獲得甘淚卿的愛情。
我們相視而坐,手壓著手,中間是那張放著書稿的白辦公桌。我們都深情地望著對方,我渴望越來越貼近這個男人,渴望再一次感覺他,用目光去吻他,愉快地看著他,因爲我突然感到太幸福了。
“你看人的樣子還像從前。”維克托說。
我撫摸著他的大拇指,感到他的挨近了我的膝蓋。啊,維克托,維克托,我們終于可以做我們想做的事了!啊,三十四歲的年齡,兩個孩子的母
,擺
了人世間所有的禁令和束縛,這有多美呀!
我俯身貼近他的臉龐。
就在他吻我之前我抽出了手。“等一等,”我說,“再等一等,我們有的是時問。”我用食指輕撫著他的嘴。他閉上眼睛,吻著我的手指,然後把它放到牙齒之間,又重新松開。我撫摸著他臉上的輪廓,縱情地吻著他的前額、面頰和太陽穴。“世界上所有的時間都屬于我們。”
“你再說一遍。”維克托低聲地說。
“世界上所有的時間都屬于我們。”我說著,向他笑了笑。
“是的,”維克托說,“現在我們終于在一起了,世界上所有的時間都是我們的了。”
他的手攜得更緊了,啊,還有他那銷魂的吻!
我們互相吻起來,但只把嘴
輕輕地貼在一起,慢慢欣賞著相互的靠近,欣賞著這初次的接觸,消受著這屬于我們的永恒時光……
究竟在什麼地方寫著只有當能夠、允許和願望這三者之間的關系確定以後,一對戀人才可以立即互相撲向對方呢?
我們互相吻著,吮吸著對方的氣息。現在我才真正知道渴望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它就像久渴之後被允許喝
的那種滋味。
我撫弄著他額上的頭發。那頭發軟軟的,細細的,散發出一種難以形容的維克托的味道。
我加快了撫摸的速度,可我一點兒也沒有意識到。維克托讓我撫摸著,等待著,沒有急不可待的樣子。真是難以形容的舒服,就像一個永遠不想完結的夢。
不知什麼時候,我站了起來,把通向安妮格蕾特房間的門鎖上了,又鎖上了通向走廊的門。然後我繞過桌子,坐到維克托面前的桌子上,把他的上從肩上
了下來。
“要是你還有耐心,我們可以到另一個房間去。”維克托說,“那兒要比這兒舒服一些。”
“我忍不住了。”我說著,慢慢地解開了他的襯。
“我想完完全全地觸摸你的身。”我說。
“此時此地?”
“對,此時此地。”
“我們要不要先把書稿弄到一邊?”
“不。”
“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維克托問道,這是他所說的最後一句連貫的話,“這部書稿將成爲暢銷書。”
“你怎麼說都行。”我喃喃地說。然後,我的話也語無倫次了……
“嗨,事情辦得怎麼樣?”當埃諾晚上在內航班出口的柵欄旁接我時他問道。
“好極了!我還真不知道作爲一個名作家會有這麼令人難以形容的美好感覺呢!”我像個被慣壞的孩子一樣蹦跳到埃諾身旁。
“我很高興你能夠這樣享受取得的成果。你詳細說一下你都幹什麼了?那位編輯怎麼樣?年長還是年輕?胖還是瘦……”
“他非常好。”我說,然後咽了口唾沫。
埃諾切地擁抱了我,然後拿起我的小手提箱。
“孩子們在做什麼呢?”我問道,想換個話題。埃諾,你什麼都可以問,惟獨不要問我內心的感覺!
埃諾談著孩子,談著阿爾瑪·瑪蒂爾,談他們如何融洽相,一切都那麼有意思,談阿爾瑪·瑪蒂爾一下子擁有兩個孫子是多麼高興。他一邊說著,一邊更緊地摟抱著我。
“咱們過去,車就停在後面!”
埃諾撐開一把碩大的黑傘,領著我穿過亂哄哄的汽車、出租車和公共汽車,來到他的小車旁。就像我早已預料的那樣,他的車果然停在禁止停車的地方,並且斜放在人行道上。
埃諾把罰款單從擋風玻璃上拿下,毫不經意地塞進上口袋,然後發動了車。
“你怎麼了,弗蘭西絲卡?怎麼一句話都不說了?”
“沒什麼,挺好的。只是有點緊張。”
我難道要給他講述漢堡發生的一切嗎?難道要向他——我的朋友、律師、司機、保姆和幸福生活的管理人——泄漏我和編輯睡覺的秘密嗎?先是緩慢、狂熱、放肆地躺在書稿上,繼而又長時間地在冰冷的阿爾斯特湖邊散步,最後又輕松而瘋狂地在他的臥室裏……
不,不能告訴他,決不能讓埃諾知道。
“哦,可以想像同編輯討論工作一定很緊張,你得一整天高度緊張才行,另外再加上來回坐飛機,天氣又這麼糟糕……”埃諾對我充滿了理解。爲了強調他的理解,他馬上開始用手指輕輕地撓我的脖子。“那個編輯怎麼樣?他叫浮士德還是什麼來著?”
“他叫朗格,”我說,同時又咽了口唾沫,“叫朗格博士。編輯部負責人叫浮士德,可他根本不在。”
“什麼?他不在?是他自邀請你的!”埃諾有點動氣了。竟然有人對他的監護人這般無禮!
“算了,”我說,“不要這麼激動。是那位編輯主管我的事,那位負責人並不過問。”
“還有什麼新聞?”
沈寂,撓脖子,注意市內交通。
“講一講你們都談了些什麼?”
這正是我不能告訴他的東西,現在不能,將來任何時候都不能。
“書稿沒問題,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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