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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德利夫人的秘密》第八章

瑪麗·伊麗莎白·布雷登作品

  若不是病人突如其來的動作使他大吃一驚,奧德利先生會胡思亂想到哪兒去,那可只有天知道了。病人從chuang上撐起自己的身ti,叫喚他的母qin

  老婦人渾身一震,醒了,睡意蒙眬地轉過身來瞧她的兒子。

  “什麼事啊,盧克qin愛的?”她撫慰地問道。“吃葯的時間還沒到哩。道森先生說,他走後兩個鍾頭,你才需要吃葯;他走了還不到一個鍾頭哩。”

  “誰說我要吃葯?”馬克斯先生不耐煩地嚷道。“我要問你點兒事情,ma。你可記得去年九月七日的事?”

  羅伯特嚇了一跳,焦急地望著病人。爲什麼他老是講這禁止講的課題呢?爲什麼他堅持要追憶喬治被謀殺的日子呢?老婦人腦子一片混亂,搖搖頭。

  “咳,盧克,”她說,“你怎麼能問我這種問題呢?這八九年來,我的記xing一直不管用了;我從來不是記住某月某日或類似這種事情的那號人。一個幹活的窮女人,幹嗎要記住這些東西?”

  盧克·馬克斯不耐煩地聳聳肩膀。

  “ma,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那就好了,”他生氣地說道。“難道我沒有叫你記住那日子嗎?難道我沒有告訴過你,有朝一日,會叫你去作證的,會叫你把手按在《聖經》上起誓的?ma,難道我沒有關照過你嗎?”

  老婦人絕望地搖搖頭。

  “如果你這麼說,盧克,我相信你是關照過的,”她露出和解的微笑,說道:“可是我的腦子想不起來了,寶貝。我的記xing,先生,這九年裏一直不中用了,”她轉向羅伯特·奧德利補充道。“我不過是頭可憐巴巴的牲口了。”

  奧德利先生把他的手按在病人的手臂上。

  “馬克斯,”他說,“我再一次告訴你,你不必爲這件事cao心了。我壓根兒不問你什麼問題,我也不想聽到什麼情況。”

  “然而,如果我要把某些情況講出來呢?”盧克用狂熱的勁頭兒嚷道,“如果我覺得我不能心裏留著秘密死去,要求見見你,目的就是要把秘密告訴你;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就啥也不用猜想,便知道全部真相了。我甯可被活活燒死也不肯告訴她。”他咬牙切齒地說了後面這些話,說話時野蠻地橫眉怒目。“我甯可先被活活燒死。我要叫她爲她的傲慢無禮付出代價,我要叫她爲她那裝腔作勢的神氣和風度付出代價,我決不把秘密告訴她--決不,決不!我自有辦法要挾她,我留著這一手;我掌握著秘密,我因此得到好chu;她對我或我掌握的秘密,稍有疏忽怠慢,我沒有不是二十倍地報複的。”

  “馬克斯,馬克斯,看在老天爺份上,千萬要鎮靜呀,”羅伯特誠摯地說道:“你在說什麼呀?你本來要告訴我的是什麼啊?”

  “我就要告訴你了,”盧克擦擦幹燥的嘴巴,說道,“給點shui喝,ma。”

  老婦人倒了些涼shui在一個杯子裏,遞給她的兒子。

  他迫不及待地把涼shui喝了下去,仿佛他感覺到他剩下的短促生命,必定是同殘酷無情的健步者--時間--之間的一場競走了。

  “你就待在老地方,”他指點著chuang腳邊的一張椅子,對他的母qin說道。

  老婦人聽從他的話,溫順地坐在奧德利先生的對面。她拿出她的眼鏡匣子來,把眼鏡擦亮,戴上,然後平靜地對她的兒子莞爾微笑,似乎她心裏還抱著微微的希望,經過這樣一番磨蹭,就可以助長她的記憶了。

  “ma,我要再問你一個問題,”盧克說,“如果你回答不出來,我認爲那就奇怪了;你可記得我在阿特金森農莊幹活的時候?我還沒有結婚,你知道,我那時就在這兒跟你一起生活。”

  “是,是,”馬克斯老太太勝利地點點頭,答道。“我記得的,qin愛的。那是去年秋天,大的恰好是小巷對面果園裏采摘蘋果的時候,大概是你穿上新的枝葉花紋緊身背心的時候。我記得,盧克,我記得的。”

  奧德利先生不知道這樣的東拉西扯會扯到哪兒去,也不知道他坐在病chuang旁邊,聽這場對他毫無意義的對話要聽多久。

  “ma,你既然能記起那麼多,那麼,也許你還能記起更多的事情來,”盧克說道,“你能想得起來有一夜我帶個人回家嗎?那時阿特金森家正在堆最後一批麥垛。”

  奧德利先生再次猛吃一驚,這一回他認真地望著說這話的人了,連他自己也不明白地,他竟屏息靜氣,懷著奇怪的興趣,靜聽著盧克·馬克斯正在說的話。

  “我記得你帶菲比回家,”老婦人勁頭兒十足地答道,“我記得你帶菲比回家喝一杯茶,吃一點兒便餐,好多次哩。”

  “去他ma的菲比,”馬克斯先生嚷道,“誰講菲比來著?菲比是什麼東西?誰都爲了她搞得不痛快!你可記得,九月裏的一個夜間,十點鍾以後,我帶回家來一個紳士?這個紳士渾身shi透,滿身都是汙泥和泥漿,綠se的粘泥和黑se的腐蝕土,從頭頂上直到腳跟上,到chu都是,他的胳膊斷了,他的肩膀腫得可怕;這樣一副狼狽相,誰也認不出他是什麼人了。這個紳士,他的yi服,有幾chu須得割下來了;他坐在竈火旁邊,瞪眼瞧著煤塊,仿佛他不是瘋了,便是傻了,不知道他身在哪兒,也不知道他自己是什麼人;須得象一個嬰孩似的受人照料,給他穿yi,給他揩幹身ti,洗滌幹淨,硬是撬開他緊閉的牙齒,用白蘭地一調羹一調羹地喂他,才能叫他重新有點兒活氣。ma,你可記得那情況?”

  老婦人點點頭,嘴裏喃喃地說話,意思是如今盧克這麼一提,她把這些個情況活龍活現地記起來了。

  羅伯特·奧德利狂喊一聲,在病人的chuang邊跪下了。

  “上帝啊!”他突然叫道,“我感謝你,感謝你神奇的大慈大悲。喬治·托爾博伊斯仍舊活在世界上啊!”

  “等一下,”馬克斯先生說道,“你別說得太快了。ma,請你把五鬥櫥上邊兒擱板上的那個鐵皮盒子給我們拿下來,好嗎?”

  老婦人照辦了,她在破碎的茶杯和牛nai壺、沒有蓋的木製棉花匣、雜七雜八的破布和瓶瓶罐罐之間摸索著,找出了一個鐵皮鼻煙盒,盒蓋是可以滑動的;這盒子是夠破爛肮髒的了。

  羅伯特·奧德利仍舊雙手掩面跪在chuang邊。盧克·馬克斯打開了鐵皮盒子。

  “太可惜了,盒子裏沒有錢,”他說,“如果有了錢,也不會讓它久留的。然而,裏邊有點兒東西,也許你覺得跟錢同樣的有價值哩。一頭喝醉的野獸,對于待他仁愛的人們,是能夠産生感謝之情的;我就是要把它交給你,來證明這一點。”

  他拿出兩張折疊好的紙頭,交到羅伯特·奧德利的手裏。

  這是兩頁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頭,上面是鉛筆寫的字,照奧德利先生看來,字ti十分奇怪。那是一種*攣、僵直而又潦草的筆迹,倒仿佛是種田佬寫出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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