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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德利夫人的秘密》第七章

瑪麗·伊麗莎白·布雷登作品

  喬治·托爾博伊斯的鳏夫生涯第一年過去了,帽子上那困深se黑綸紗淡化成爲棕se和鐵鏽se了;當另一年八月份最後一個熾熱的白晝暗下來時,他正坐在無花果樹法院中那安靜的事務所裏抽著雪茄,就象去年一樣。而去年他對悲痛的恐懼還是全新的,人生的每一個目標,不論多麼渺小或多麼重要,似乎都浸透著他那一大苦惱。

  但這位大個兒退伍龍騎兵熬過了十二個月的痛苦,盡管說起來一言難盡,他看上去倒並不因此更加糟糕。天知道辛酸的失望引起了什麼內心的變化!當他夜間躺在chuang上輾轉難眠,想起他在追求財富時抛棄了妻子、而妻子又沒有活到分享財富的福,天知道什麼樣的悔恨和自責之痛沒有折磨過喬治誠實的心。

  有一次,他們在guo外旅行時,羅伯特·奧德利冒險祝賀他恢複了精神。他發出一陣苦澀的大笑。

  “鮑勃,你可知道,”他說,“我們有些夥伴在印度受了傷,回guo時身ti裏還留著子彈。他們絕口不談子彈的事,他們身ti粗壯、精神飽滿,看上去挺好,也許,就象你或我一樣;可是,天氣每一次變化,不論多麼微小,大氣壓每一次變動,不論多麼微不足道,總是帶來他們舊日創傷的疼痛,其厲害的程度,永遠同他們在戰場上所感受到的一模一樣。鮑勃,我有我的創傷;我身ti裏仍舊留著子彈,我要把它帶到棺材裏去了。”

  旅行者在春季裏從聖彼得堡回來,喬治又寄寓于他的老朋友的事務所裏,只是時而離開一下,跑到南安普敦去看一看他的小男孩兒。他總是滿帶著玩具和糖果,去送給那個孩子;然而,盡管如此,小喬治可不情願跟他爸爸十分qin密,因而年輕父qin的心裏極爲難受,他開始認爲他連自己的孩子也喪失掉了。

  “我能有什麼辦法呢?”他想,“如果我把他從他外公身邊帶走,我會傷了他的心;如果我讓他留在老頭兒身邊,他會長大成爲一個陌路人,對那僞善的嗜酒老漢會比對他自己的父qin更加關心。可是,再說呢,一個象我這樣笨拙遲鈍的龍騎兵,對這樣一個孩子,能有什麼作爲呢?除了教他抽煙,教他雙手cha在口袋裏整天遊蕩之外,我還能教他什麼呢?”

  去年八月三十日,喬治在《泰晤士報》上看到他妻子去世的訃告,如今周年忌日首次來臨,年輕人便tuo掉黑yi服,取下帽子上陳舊的黑紗,並且把他的喪服收進箱子裏去了。他在這箱子裏還藏著他妻子的一疊信,以及她死後從她頭上剪下來的一束頭發。羅伯特·奧德利從來沒有看見過那疊書信或那束柔軟的長發;事實上,自從那天在文特諾了解她患病的全部細節後,喬治再也不曾提起過他去世的妻子的名字。

  “喬治,今天我要寫信給我的堂mei艾麗西亞,”就在八月三十日那天,年輕的大律師說道。“你可知道,後天便是九月一日了?我要寫信告訴她,我們兩人行將奔赴莊院,打它一星期的獵。”

  “不,不,鮑勃;你自個兒去吧;他們不需要我,我還是--”

  “把你自己埋在無花果樹法院,一個伴兒也沒有,只有我的狗和金絲雀!不,喬治,這種事情你絕對別幹。”

  “可是我不喜歡打獵。”

  “難道你以爲我喜歡打獵嗎?”羅伯特大聲說道,露出可愛的天真神態。“呀,朋友,我連鹧鸪和鴿子都分不清;今天或許是四月一日而不是九月一日,我也絲毫不在意。我生平從來沒有打過一只鳥,我的槍倒重得壓痛我的肩膀。我到埃塞克斯去,只是爲了換換空氣,吃點好菜,看看我伯父誠實而漂亮的臉。此外,這一回,對我還另有個引誘力,我要去見見這位美發典範,我的新伯母。喬治,你和我同去吧?”

  “好吧,如果你確實要我去的話。”

  他的悲痛第一次發作是短促而猛烈的,此後便采取了文靜的形式,他象個孩子一樣俯首聽命于他的朋友的意願;隨時准備到不論什麼地方去,或者去幹不論什麼事,他自己可從來不享受其中的樂趣,或者從來不是爲了要享受什麼樂趣,只是以其單純天xing所獨具的,那種失望的、沈默的、不抱怨、不引人注目的順從態度,參加別人的賞心樂事。但,郵車回來時帶來一封艾麗西亞·奧德利的信,說是莊院府邸那兒無法接待兩位年輕人。

  “這兒有十七個空房間,”年輕的小jie用憤怒奔放的筆迹寫道,“可盡管如此,我的qin愛的羅伯特,你不能來:因爲爵士夫人,已經在她愚蠢的腦袋裏打定主意,她病得不能招待客人(她的病不比我多),她不能接待紳士們(她說是粗魯的大漢)住在府邸裏。請向你的朋友托爾博伊斯先生道歉,並且告訴他,爸爸希望在狩獵季節看到你們兩位。”

  “盡管如此,爵士夫人的裝模作樣和大恩大德還是沒法兒把我們擋在埃塞克斯之外。”羅伯特說道,隨手把信紙撚成供他那海泡石大煙鬥點火的紙撚兒。“喬治,我告訴你我們怎麼辦;在奧德利有個美妙的旅館,鄰近有許多釣魚的地方:我們就到那兒去玩它一個星期。釣魚要比打獵好得多;你只要躺在河岸上,眼睛盯住釣絲;我並沒看到你經常釣到點兒什麼,可釣魚本身使你非常愉快。”

  他說話時把那撚起來的信紙伸到壁爐裏忽明忽滅的微弱火星上,接著他又改變主意,從容不迫地用手把這揉皺的信紙展開撫平。

  “可憐的小艾麗西亞!”他沈思地說道:“很難用這種騎士風度來對待她的信--我要把信保存起來。”羅伯特·奧德利先生這麼說著,就把信紙放回信封裏,然後把它丟進他寫字桌上標明“要件”的一個文件架裏。天知道在這獨特的文件架裏放了什麼奇裏古怪的文件,但我認爲其中不大會有什麼重大司法價值的東西。如果有什麼人在當時告訴這位年輕的大律師:他的堂mei的一封短簡,那麼簡單的一件東西,今後有朝一日會變成可怕的證據之鏈中的一個環節,慢慢地來證實那與他始終攸關的、獨一無二的刑事案件,那麼,羅伯特·奧德利先生會把他的眉毛掀得比平常稍爲高一點兒了。

  所以,這兩個年輕人第二天便帶著一只旅行皮箱以及釣竿和用具等,離開倫敦,到達零落、守舊、迅速衰敗的奧德利村,及時地在太陽旅館訂了一頓精美的正餐。

  奧德利莊院的府邸距離奧德利村大約四分之三英裏,正如我已經說過的,深藏在一個山谷裏,關閉在茂盛的成材的樹林之中。你只能從一條支路走到那兒,一路上兩邊都是樹木,修剪得整整齊齊,好比紳士邸園裏的林蔭道。盡管它富于種種田園之美,但對于以往的露西·格雷厄姆小jie那樣生氣勃勃的人物說來,它可是個夠憂郁沈悶的地方了;不過,慷慨的從男爵已經把這灰se的古老府邸,爲他的年輕妻子改造成了一個小小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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