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十字軍騎士第四十三節上一小節]的教士和修道士都來了,所有的鍾都響起來,除了教士之外,沒有人聽得懂祈禱文,因爲他們說的是拉丁文。然後教士們和世俗人士都到主教公館去參加宴會。
瑪茨科和兩個姑娘(她們都扮成男孩)也去參加宴會;他是死者的戚,又認識主教,因此完全有資格參加。主教也很樂意這樣接待他,但宴罷以後,立即向瑪茨科說:
“這裏有些森林是當做一筆遺産遺贈給您波格丹涅茨的‘格拉其’的。其余的他不遺贈給修道院和教堂,而是給他的教女,一個叫作茲戈萃裏崔的雅金卡。”
本來沒有懷多大指望的瑪茨科,聽到有一片林地給他,感到很高興。主教沒有注意到,這老騎士的兩個小侍從當中,有一個一聽見提起茲戈萃裏崔的雅金卡這個名字,就擡起含淚的眼睛,說道:
“願天主報答他,但我希望他活著。”
瑪茨科轉過身去,怒沖沖地說:
“住嘴,否則你會自己出醜。”
但他突然住口了,眼睛裏閃爍著驚奇的光輝,然後臉上露出餓狼似的凶惡神情,原來這時在對面不遠的地方,就在阿列克山特拉公爵夫人跨進來的一扇門那裏,他看到了身穿朝服的裏赫頓斯坦的昆諾,這正是茲皮希科在克拉科夫幾乎被他送掉命的那個人。
雅金卡從來沒有見過瑪茨科這副神情。他的臉繃得像是一頭惡狗,牙齒在胡子下面閃光,刹那間,他束緊了皮帶,向著那個可恨的十字軍騎士走了過去。
但他走到半路便停了下來,用他一雙闊手掠著頭發;他及時地想到,裏赫頓斯坦可能是在普洛茨克朝廷裏作客,或者是一位使者,因此,如果沒有顯著的理由就去打他,那末茲皮希科那次從蒂涅茨到克拉科夫去的路上所發生的事,又會在這裏重演了。
他畢竟比茲皮希科有理,就克製住了自己,又把皮帶放松了,臉上的肌肉也松弛下來,等在那兒。公爵夫人同裏赫頓斯坦寒暄過以後,便和主教談話,瑪茨科走到她跟前去深深一鞠躬。他向公爵夫人提醒了他自己的身份,稱她爲女恩人,他曾爲女恩人效勞送過信。
公爵夫人起初認不出他來,但是一提到送信,她就記起了整個事件。她也知道鄰近的瑪佐夫舍朝廷裏發生的事件。她聽到過尤侖德,聽到過他女兒被綁架、茲皮希科的婚姻,以及茲皮希科同羅特吉愛的決死戰。她對這些事深感興趣,簡直把它看作一個遊俠騎士的故事,或者是日耳曼遊唱藝人唱的一首歌,也像是瑪佐夫舍遊唱藝人唱的歌曲。的確,她並不敵視十字軍騎士,不像安娜·達奴大公爵夫人,雅奴希公爵的妻子那樣敵視他們,尤其是因爲十字軍騎士很想把她拉到他們那一邊去。他們一個勝過一個地竭力向她表示敬意和奉承,並且以豐厚的禮物來巴結她,但在目前情況下,她的心更關懷著她樂于給予幫助的得寵人物;尤其是看到她面前有一個能把這些事情確切告訴她的人而感到高興。
瑪茨科早已決定要想盡一切方法來博取這位有勢力的公爵夫人的保護和幫助,如今看到她在仔細聽他說話,就把茲皮希科和達奴莎的不幸全都詳細告訴了她,說得她熱淚盈眶,從靈魂深憐惜達奴莎。
“我從來沒有聽見過比這更悲慘的故事,”最後公爵夫人終于說,“我覺得最大的悲哀是,他跟她結了婚,她已經是他的了,可他卻沒有嘗到幸福。不過,你能肯定他沒有和她同過麼?”
“嗨!全能的天主!”瑪茨科喊道。“如果他和她同,那還好咧;他同她結婚的那天晚上,他還生病不能起
,第二天早晨她就被綁走了。”
“而您以爲這是十字軍騎士幹的麼?據這裏傳說,實際上這事情是強盜幹的,是十字軍騎士把她從強盜手裏搶了過來,可是結果發覺是另一個姑娘。他們還談到尤侖德寫的一封信……”
“除了神,人間實在斷定不了這件事情的是非。那個羅特吉愛擊敗過最強壯的騎士,卻死在一個小夥子手下,這才是件奇事。”
“唔,他真是一個好孩子,”公爵夫人帶笑說,“他憑著一勇氣就天不怕地不怕地到
去闖。不錯,這是叫人痛心的,您的申訴也是公平的,但那四個十字軍騎士之中已經死了三個,而留下來的一個老頭,據我所得到的消息,也險些被打死了。”
“那麼達奴斯卡呢?尤侖德呢?”瑪茨科回答。“他們在哪裏?天主才知道茲皮希科上瑪爾堡去是否遇到了什麼災禍。”
“我知道,但是十字軍騎士也不像您想的那樣都是些徹頭徹尾的狗東西。在瑪爾堡,您侄子不會遇到什麼災禍的,因爲他是在大團長和他兄弟烏爾裏西的身邊,烏爾裏西是一個可尊敬的騎士。何況您的侄子一定帶有雅奴希公爵的信件。除非他在那兒向某一個騎士挑了戰,給打敗了,那就不會有別的事。瑪爾堡總是有許許多多從世界各地來的最勇敢的騎士。”
“唔!我的侄子不會怕他們的。”老騎士說。“只要他們不把他關進地牢裏,不用計殺害他,只要他手裏有一件鐵製的武器,他是不怕他們的。他只有一次碰到過一個比他更強的人,在比武場中把他打倒了,那人就是瑪佐夫舍公爵亨利克,他當時是這裏的主教,並且迷戀著美貌的琳迦娃。不過,那時候茲皮希科還只是個少年。至于說到挑戰,那倒有一個人,茲皮希科准會向這個人挑戰,我自己也起過誓要向他挑戰,不過這個人現在正在這裏。”
說過這話,他向著裏赫頓斯坦那個方向望過去,裏赫頓斯坦正在同普洛茨克的“伏葉伏大”談話。
公爵夫人眉頭一皺,用嚴峻而冷淡的聲調(她發怒的時候總是這樣的)說道:
“不管您有沒有起過誓,您必須記住,他是我們的客人,誰想做我們的客人,誰就必須遵守禮節。”
“我知道,最仁慈的夫人,”瑪茨科回答。“因此剛剛我已經束好皮帶想去對付他,但我還是克製了自己,想到了應該遵從禮節。”
“他也會遵守禮節的。他在十字軍騎士裏面也是個重要人物,連大團長也要聽取他的建議,對他言聽計從。願天主別讓您的侄子在瑪爾堡遇見他,因爲裏赫頓斯坦是個果斷而報仇心又很重的人。”
“他不大認得我,因爲他不常見到我。那次在蒂涅茨的路上碰到他,我們都戴了頭盔,此後爲了茲皮希科的事,我只去見過他一次,當時又是在晚上。我剛才看到他在望著我,後來看到我在同您殿下長談,他就把眼睛移開了。要是換了茲皮希科,早就給他認出來了。很可能他沒有聽到過我的誓言,他要考慮許多更重要的挑戰哩。”
“這話怎講?”
“因爲也許其他一些大騎士向他挑了戰,比如加波夫的查維夏,塔契夫的波瓦拉,弗羅契莫維崔的瑪爾青、巴希科·齊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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