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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傳》第二十二章 孔子離邦 子貢答賢

古代人物傳記作品

  魯guo今年的郊祭進行得草率簡單,定公不等禮儀進行完畢即與季桓子各自返回,與齊所贈之女樂歡樂調情去了,一應余事交給孔子辦理。現實使孔子大失所望了!

  這天一早,孔子便畢恭畢敬地沐浴梳洗,誠惶誠恐地來到南門外參加郊祭。這時的孔子已再不是爲了聽音樂,觀看guo君大臣的威儀,他已是魯guo屈指可數的重要人物,他的行動本身就是guo家政治活動的內容。當他見定公對周禮規定的祭祀天神的禮節漫不經心,已和季桓子襟連不開時,不覺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暗自歎息:我並不主張敬神奉鬼,這些禮儀並非爲神靈、爲祖先而設,實際上是爲活人而製,可以通過這些禮儀看出人民的品德和guo家的興衰。但古有製規,guo家以祭祀和戍戰爲重。guo君不重,guo何興焉?難道我真的要挂冠出走了嗎?

  孔子回到家中,子路等人忙問郊祭的情況,孔子簡單說過,獨自惆怅。子路氣哼哼地說道:“夫子,吾等可行矣。”

  孔子長歎一聲說道:“guo君如此違禮之舉,令人失望。按祖製明日需將膰肉分與qin臣共享,如不分膰肉,則可辭職而行矣!”

  定公急火火地回至宮中,與歌女堂上戲鬧,榻上弄chao。季桓子奏請分享膰肉之事,定公只顧與歌女們調情賣俏,哪還顧得上。季桓子在旁一再催問,他不耐煩地揮揮手說道:“孤令你代分膰肉,不必詢問。”

  季桓子遵命將膰肉帶回家中,早有歌女迎上,拉入後廳。季桓子又令家臣代分膰肉。家臣們俱是官場熟客,深知此肉不是隨便分的。guo君應在朝廷之上,隆重地分給qin信大臣。今guo君推給大夫,大夫又推給家臣,實在是告訴他們自己分而食之罷了,衆家臣何樂而不爲。

  孔子在家一直坐等到天黑,不見guo君派內侍來召入朝。第二天又等了一天,還不見膰肉分到。孔子正在焦慮中,恰巧子路趕來向他說道:“夫子,膰肉已被季氏家臣分享。我等可行矣。”

  孔子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子路的話,一動不動地呆坐著。子路連聲呼喊:“夫子,夫子!你怎麼了?”孔子默默地搖了搖頭,眼眶中的淚shui,潸然而下。他徹底地絕望了,傷透了心,從頭冷到了腳。還有什麼可說的呢?一切都完了!自己在魯guo竭忠盡誠努力奮鬥了這麼多年,就這樣結束了。滿腔熱情化爲冰shui,多年心血付之東流,自己也該走了!

  “夫子,我們還賴在這幹什麼?該走了!”子路急切地說道,他似乎一天也不能再呆下去了。

  孔子無言地點點頭,拭了拭淚shui說:“鳳凰不至,河不出圖,吾之一生豈能就此了結!……”

  顔回上前勸慰道:“夫子何必如此傷情,回嘗聽夫子言道:‘有德者永不孤立,必有敬仰之夥伴。’夫子道德文章超群絕代,何愁不遇明君?”

  孔子深情地看看顔回,望望大家,良久才開口說道:“吾決計離開這父母之邦,訪問列guo諸侯,尋求明君聖王,以行吾道,達吾志——大道之行,天下爲公。衆弟子不願隨吾行者可留下讀書,亦可回家養qin……”

  “願隨夫子同行!”衆弟子異口同聲地喊道。

  望著這一張張誠懇的面孔,一雙雙純潔的眼睛和期待的目光,孔子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了,一gu強大的熱流沖擊著他的心扉。這位以理智、清醒、冷靜著稱于世的聖哲,此刻也深深地動情了,他再也控製不住那奪眶而出的淚shui。流吧,爲這些可愛的弟子盡情地流吧;流吧,爲人世間的昏暗不明而悲憤地流吧;流吧,爲正義和善良的人們的不幸而憐憫地流吧;流吧,爲道路艱難坎坷而辛酸地流吧!他哽咽著對弟子們說:“若幹年來,爾等隨丘受苦了,丘不勝感激!”說著,他向弟子們深施一禮。

  衆弟子急忙上前攙住夫子。突然,子路嗚嗚地放聲大哭起來。他拼命地抓著自己的頭發喊道:“是非混淆,黑白顛倒,聖賢不得重用,天不平,地不公呀!……”他憤怒地擂著牆壁,牆壁被他那粗大的拳擂得搖搖慾坍。

  同學們急忙上前規勸,毫無效果,孔子走上前去,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子路的頭,熱淚灑在了他的肩胛上。子路轉身撲到孔子的肩頭,師徒二人緊緊地互相擁抱著,淚shui流到了一起。孔子深深地理解弟子們的心情,他們和自己一起,爲了振興魯guo花費了多少心血,他們爲行仁道付出了多少代價,做出了多少犧牲!他們有的抛舍了二老雙qin,有的告別了新婚妻子,來到自己身邊,追隨著自己,殺身以成仁,可是到頭來卻遇到這樣的昏君佞臣,怎不讓人寒心!孔子知道,盡管子路整天價喊著要離開魯guo,其實他並不願真心離開魯guo,誰都不願真心離開魯guo,大家的心都在流血呀!離開倒也容易,拔tui一走了之,可是,天昏昏,地沈沈,前途茫茫,到哪兒去呢?去安身立命,乞食謀生嗎?人哪,本就不應該有自己的主張,自己的追求,自己的作爲;隨俗浮沈,同流合汙,該是多麼幸福啊!……然而,當天地相接,混沌一片時,盤古何以要揮動板斧,開天辟地呢?當四極廢,九州裂時,女娲何以要練石補天呢?當十日並出,草木焦枯時,羿何以要援弓而射九日呢?當滄海橫流,九州淹沒,人爲魚鼈時,禹何以要在外十三年,三過家門而不入呢?還有構木爲巢的有巢,鑽燧取火的燧人,銜木石填海的精衛……謀食不謀道,只顧自己溫飽,不顧他人死活,有力而不出,不造福于天下,與禽獸何異?愚公能移太行王屋二山,丘爲何就不能辟一“仁政”“德治”之蹊徑呢?想到此,孔子控製住了自己的感情,平靜地說道:“爾等一腔深情,爲師已經心領了,然而不可全部隨我同行,十余人足矣。其他各有安排,先與家小相商後再行定奪。”

  “我隨夫子同行!”

  “我!……”

  “我!……”

  衆弟子相爭不讓。顔回嫩聲稚氣地說:“我等何必爭吵,請夫子定奪就是。”

  大家都不吱聲了,眼巴巴地望著夫子,都希望點到自己的名下。

  孔子說道:“各位暫且回去安歇,待爲師想好必有分曉。”

  衆弟子這才退下。

  子路回到季氏府中,找來冉求商量辭職一事。依子路的意見便要不辭而別,冉求說:“求手下盡爲季氏賬目田冊,怎好不作交代?余在此交差,汝去夫子chu請衆人等我同行。”

  冉求進內廳向季桓子交賬辭職,卻見他正與歌女逗樂。季桓子聞聽,故作驚訝地說:“你們師徒要走?如此說來,孔夫子是另攀高門了。”

  冉求也不便說明真相,彼此心照不宣,只好說道:“夫子慾訪問列guo,求學問道,增長見聞,故而前來辭職。”

  季桓子說:“斯有何對不住夫子chu,還請他海涵。師乙,你去盡量挽留夫子。”

  那個名喚師乙的家臣急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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