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店內歌聲又起,孔子唱著歌從室內走到門外。簡子一擺手,匡人呼啦一聲擁上,在簡子的帶領下,俱都一揖到地,施禮賠罪。簡子說:“武夫魯莽,有眼不識泰山,錯將鴻鹄當燕雀,驚動了大賢大聖,真乃罪該萬死也!”
孔子急忙還禮道:“將軍乃嫉惡如仇,何罪之有!都怨孔丘師徒一時糊塗,未能表明身份,方勞將軍興師動衆,獲罪者,孔丘也!”
原來顔回在路上遇見了一位遠房戚,二人說了半天話,耽誤了趕路。顔回的這位
戚在匡城附近的甯武子府中做事,當顔回臨近匡城時,聽說夫子被誤認爲是當年洗劫匡城的陽虎而被圍在客店裏,便急忙趕往甯府,說明原委,求甯武子幫助解圍。甯武子與顔回來到匡城,找到簡子,說明被困者並非陽虎,而是魯
的大聖人孔仲尼。恰在此時,店內孔子正在彈劍高歌,衆弟子齊聲相和,簡子方信以爲真。
一場誤會解除了,簡子就在客店內設宴爲孔子師徒壓驚賠罪。賓主頻頻舉杯,氣氛十分融洽,情同故舊重逢。孔子見衆弟子俱已到齊,很是喜悅,風趣地對顔回說:“回呀,爾一直未歸,爲師真擔心汝做了匡人刀下之鬼,再也不能相見了!……”
顔回彬彬有禮地說:“恩師健在,大事未成,弟子何敢離去!”
顔回的一句話,逗得衆人哈哈大笑。
宴罷之後,簡子帶領兵丁自護送孔子師徒出匡境。
常言道,人走時運馬走膘,兔子走運招老雕。孔夫子這一步的時運真是不佳,一步一座窟窿橋。這也許是上天的有意安排,以此來考驗和鍛煉他的意志、道德和情。孔子師徒離開匡城,行不到兩日,便又在蒲鄉(今河南省長垣縣境內)受阻。蒲鄉也是衛
的土地,這裏住著一位叫公叔戌的貴族。這公叔戌是太子蒯瞆的心腹,原也在朝中做事。大概衛靈公怕太子的勢力太大,便將公叔戌外放到蒲鄉來。這時公叔戌正以蒲鄉爲根據地招兵買馬,擴大勢力,准備配合蒯瞆除掉南子,奪取君位,所以整個蒲城戒備森嚴。孔子一行來到城下,守卒嚴加盤查,不准進城,雙方發生了沖突,以至械鬥厮殺起來。公叔戌在城樓上觀戰,他認識孔子並熟知其人。他懷疑孔子此番來蒲鄉,或做衛靈公的
細,探聽虛實;或做衛靈公的說客,規勸他放棄反叛邪念。他擔心孔子德高望重,衆弟子文武兼備,若站到
君一邊,對他們是很大的威脅,因而打算或消滅于城下,或驅逐出衛境。
眼前的形勢與匡城不同,孔門弟子中除了子路、冉求兩個武功高強的外,又多了一個公良孺。這公良孺不僅有禮貌,講道德,而且武藝高強,有萬夫不當之勇。他的一把長劍使得風車兒似的,沖入亂陣,如虎入羊群。子路有公良孺相助,如虎添翼,那蒲鄉兵勇豈是這兩位虎將的對手,不久便被殺得屍橫血流,人仰馬翻,抱頭鼠竄。公叔戌見狀,忙下城施禮請罪,將孔子師徒迎入城中,設盛宴款待,並要求孔子與之歃血訂盟:不再回帝丘去。孔子既從衛出走,自然再無返回之意,便爽快地答應了。
就在蘧伯玉視察地方政績,孔子師徒被圍于匡,受阻于蒲時,衛宮室發生了內亂,爆發了小小的火山:太子蒯瞆殺母未成而出奔。
內亂是由衛靈公夫人南子引起的。
南子本爲宋女,長得秀容窈窕,如花似玉,和公子朝被稱爲宋宮的一對美人。惺惺惜惺惺,美人愛美人,一對情人就這樣傾心相愛著,但因是同族,便只能私通而不能成婚。後來南子出嫁到了衛,做了衛靈公的第一夫人。怎奈衛靈公一個糟老頭子,一堆肉,一個圓葫蘆,確實無啥可愛的,南子便經常借口回宋
探
,與公子朝幽會。俗話說,
蛋沒有縫能孵化出小
,更何況這樣的男女豔事,豈能長久隱瞞?衛靈公發覺後,礙于
君
面,不好聲張,但又咽不下這口綠湯,便不再讓南子回
。這時南子已經有了兒子,取名蒯瞆。衛靈公哪管他究竟是誰的兒子,便將蒯瞆立爲世子,以後好繼承王位。南子雖然是將做太後的人了,但仍*火甚旺,舊情纏綿。他見靈公不讓自己回
,便在宮中大鬧了幾場,只鬧得偌大的衛宮天昏地暗,
犬不甯。靈公萬般無奈只好讓步,定期將公子朝請來,以商談
事爲名,留在宮中,任他們重溫舊情,而自己則面對綠湯唉聲歎氣。
醜聞傳遍朝野,百姓編成歌謠譏諷宮廷的*亂。歌曰:“君做媒人,
弟共繡枕,郎舅爭衾溫,立
靠誰人。”朝中大臣多半明哲保身,不肯過問。只有幾名賢明的大夫,如史魚、蘧伯玉等,不忍心見
政腐敗,慾面見靈公進谏。但礙于君臣名分,不便明說,況且此事又是靈公爲主,更不好開口。幾個人商量之後,便想法讓世子蒯瞆知道。世子此時年齡雖小,但已頗曉世事,聞聽此事,羞辱難支。他慾面見靈公,力加勸阻。史魚急忙阻止說:“世子不可
之過急,主公乃不得已而爲之。公子朝如不再來衛,此恥雪矣。”
“史大夫之言何意?”
“臣有一計,可使公子朝不再來衛。”史魚沈思著說道。
蒯瞆忙問何計。史魚有意激他,說道:“此計專爲世子著想,不知世子肯爲否?”
“爲雪恥,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有何不肯?”
“如所行不秘,被夫人知曉,臣一家命不足慮,世子將危矣!”
“我爲世子,將統千乘之,何懼夫人哉!大夫但說無妨。”
史魚擯退衆人,附耳低聲,如此這般地說了半天。蒯瞆聽後連連點頭稱是,盛贊“此計甚妙”!
不久,靈公又請來了公子朝。待到日落西山,靈公自執燈將公子朝送入後宮內室。南子已經梳妝打扮得如出
芙蓉一般,站在宮門外迎候。靈公咬緊牙關,喘口粗氣,不好發作。待公子朝與南子攜手進入內室,靈公長歎一聲,不顧宮仆在旁,跌坐在臺階級上長泣。一位老年宮仆扶起靈公向外走去,靈公回頭看看,內室已溶進黑乎乎的長夜之中……
靈公在外室呆坐著,雖然久已成習,但心中也像針紮油煎一樣難受。他瞪著兩只噴射嫉火的眼睛,不時地向黑洞洞的內室張望。就這樣煎熬了一宵,直到東方發白,方才依著幾案昏昏慾睡。待到早朝時,文武兩列,正慾議事,只見世子一手提寶劍,一手抓著宋公子朝踉跄奔來。衆位大臣見狀,相互對視,不敢出聲,但俱都心照不宣,暗暗高興。
靈公這時卻坐不住了,他的心情十分複雜,真是又驚又喜。驚的是世子竟然捉到了其母的情人,如果在朝堂之上張揚,自己這君的臉面往哪兒擱?喜的是這樣以來,公子朝再也不敢來了。盡管如此,他心裏還是埋怨蒯瞆,你這做兒子的怎麼倒管起母
的私事來了呢?連我都睜著一只眼,閉著一……
孔子傳第二十四章 史魚屍谏 蒯瞆殺母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