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日本留學一千天第十九章 尋上一小節]何總比住川崎家強。再說還有個同學可以互相照應。
聽說我打算來住,小王就去給房東打電話,告訴他我要租這間房子。電話打完,我們一同返回學校上課。路上小王又對我說:
“你得馬上預備出五萬塊錢來。這個房東要兩個月的禮金,還得交一個月的押金和第一個月的房租。你看,一共才五萬塊錢就解決問題了,便宜吧?”
便宜?這得看怎麼說了。
既然已經跟房東說過我租房子的事了,我想,這房子哪怕放上一萬年也該是我的手中之物吧。誰料到剛過三天,小王就大驚失地報告我,那房子昨天有人搬進去了。
怎麼搞的!我又氣又惱。讓小王打電話去質問房東。一問才知道,原來光打電話說一聲“要住”是不行的,那叫“空口無憑”,必須得先向房東交一筆“定金”(幾千塊錢),這事才算是真正確定了。我的呀,除了要錢還是要錢!錢!錢!錢!他就不知道錢跟我是冤家嗎!
“那你爲什麼早不告訴我呢?”我沖小王發火了。
“我也不知道呀,我是通過房屋介紹所搬來的。什麼‘定金’,我頭回聽說。可你也是的,爲什麼不趕緊搬過來呢,都過去三四天了。”
“我怎麼不想趕緊搬,可是幫我開車運行李的朋友只有禮拜天有空。租車搬家,我花得起那份錢嗎!”
得了得了,再說又有什麼用,既然房子已經叫人“搶”跑了。這麼著“找房子”的事只好又從頭開始了。
自從看了小王的家,那只需花個五萬左右便能住上的三疊小屋成了我的理想目標。房屋介紹我索不去了,只是一個挨一個地求人。同學,朋友,中
人,日本人,熟人,不太熟的,“見佛便燒香”。可那理想的小天地總是遲遲沒有出現。
一天,在學校食堂的飯桌上,我偶然結識了一位正在拓殖大學讀研究生的臺灣男生,姓徐。很巧,他剛好是前一年從東洋大學畢業的。于是我們倆便聊起了東洋大學。談著談著,我不由自主地又扯起了那倒黴的房子問題,並且頓時愁眉苦臉起來。
“你別著急,”他忽然說:“讓我想一想,可能我幫得了你。”
我將信將疑。只見他從兜裏掏出小通訊本,翻來翻去地找什麼。
“你找什麼呢?”我問。
“一個房東的電話號碼。幾年以前,我剛到日本的時候--那時我的經濟狀況跟你現在差不多--在一個簡易公寓裏住過一年。那個房東人很不錯,尤其是對中人。房租也便宜。”
“多少錢?”
“我那時也是住的三疊的房間,一萬塊。”
“真的!”
“但這是好幾年前的情況了,估計現在已經漲價了。可是你知道嗎,這個房東不收一分錢的禮金,只收一個月押金。這份押金將來你搬家時他還退給你。”
居然還有不收禮金的房東,這實在有些令人難以置信!我興奮了:
“你快幫我去打聽打聽,他那裏有沒有空房間。”
“是啊,可是現在我找不到他的電話號碼了。”
“要不,你回家去翻一翻看,沒准兒在哪個本子上。”
“已經好幾年了,以前的本子丟的丟,扔的扔……要不然,哪天咱們幹脆去找他一趟。”
“那敢情太好了!”
幾天之後,老徐帶著我去找那個姓神宮的房東。
出了校門乘上地鐵,只兩站就到了東京商業交通中心之一的池袋。我們從車站東口走出來,順著繁華的明治大道一路朝北而去,約走了二十分鍾便進入了稱爲“上池袋”的一片居民區。在狹窄的小胡同裏,我一邊穿來穿去,一邊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這裏,擁有漂亮小花園,小洋樓的住家不僅少見,而且住房大多是陳舊不堪的木板房,灰暗而毫無生氣。擡頭望去,大敞著的一個個窗口琳琅滿目地晾曬著服,被褥,鞋……街道顯得擁擠而繁亂。比起川崎家那一帶來,這兒確實堪稱“貧民窟”了。
在一間又髒又小,簡直不成樣子的小雜貨鋪前,一個頭發斑白,胡子拉碴,穿著一件髒得幾乎辨認不出顔的
服的老頭,正坐在門前無聊地逗弄著兩只奇醜無比的短
狗。
“神宮大爺,”老徐突然招呼著向他走過去。我簡直愣了。真無法把一個擁有三座簡易公寓,小汽車,面包車,卡車,雜貨鋪……的房東與眼前這個髒稀稀,幹巴巴的老頭聯系起來。
“你是從中來的?”聽完老徐的介紹,神宮擡起頭,用粘著很多眼屎的眼睛望著我:“中
什麼地方?哦,北京。好地方!從前我去過的。頤和園,美極了。真想再去看一看。”他的嘴角流露出一絲笑紋。
“您是哪一年去的?”我好奇地問。
“早喽!那會兒我剛二十一歲,快四十年了。”
“你想到這兒來住,我很歡迎。可惜現在沒有空房間。如果你願意等一等,有了空房間我會通知你。想要三疊的房間是不是?”神宮說。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呢?”我抑製不住遺憾的情緒。
“兩三個月吧,到了三四月份有幾個人大學畢業,打算搬走。”
“還得等兩三個月!我真恨不能今天就搬出來呢!”這話,我雖然沒說出口,卻分明地寫在自己臉上了。
沈默了片刻,神宮老頭站起身:“你要是實在著急,我自己倒是有一間房子空著,但是全推著東西。你去看一看,如果願意暫時住一住,我不收你的房錢,借你。怎麼樣?”
老徐一拍我的肩頭:“小陳,你還真有運氣!”我也樂了。
“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神宮提著一大串鑰匙帶著我們,兩只狗竄前竄後地跟著。
“遠不遠?”我問。
“就在前面一拐彎,‘正明莊’。”
日本所有的簡易公寓都叫作xx莊。神宮老頭擁有的三座簡易公寓分別是“正明莊”“正陽莊”“向陽莊”。
“那個房間以前是我和老伴住的。三年前老伴去世了,我爲了照顧雜貨鋪的生意就住到鋪子裏來了。那間房子慢慢就成了堆東西的地方。很亂,你要是不嫌棄可以好好收拾一下。六疊的屋子呢。”
“這兩只狗是您養的嗎?”我問。
“撿來的。不是什麼好種。我看著它們怪可憐。再說我一個人,也挺寂寞。”
“您沒有孩子嗎?”
“兩個兒子都大了,工作挺忙,都不在東京。”
難怪他顯得這麼寒酸破落。老伴死了,兒子不管他,年紀又大,孤苦零丁沒一個幫手。
說話到了“正明莊”。這是一座矮矮的二層建築,完全是木板的。稱之爲“簡易”實在名符其實。裏面光線差極了,走廊裏黑咕隆咚。穿著襪子的雙腳走在木板地上(當時正是12月)只覺得寒氣鑽心。黑暗中我摸索著數了數走廊兩邊的房門,各有四個。一個房門就是一個房間,也就是說,一層有八……
日本留學一千天第十九章 尋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