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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贏家:一個職業炒手的炒股筆記》十六、股市沒有真朋友

經濟類作品

  對“扁頭阿棒”窩得很久了的這口氣,總算恣意發泄了。曾經海仿佛頓悟了人生,想起哪位朋友說過的一句話:不經過gu市的大起大落,就不能算融進當今時代節奏。一點不錯,他對“扁頭阿棒”說的,仿佛是他一篇真正邁進了這個時代的宣言,從此要放開來做人了。頭一個反應,就是再拿東海漁村當作夫妻假日休閑的去chu,是太“小兒科”了,應該到度假村去度周末!最好到陽澄湖“觀魚港”。聽說杭偉和海泫他們策劃什麼買賣就在那裏。那是一個傍shui而築的小別墅。幾次想約邢景出去“潇灑”的,也是這個地方。這回竟帶都茗去了。都茗自然喜歡。馬上收拾行李出發。果然名不虛傳。菊黃蟹肥,秋shui長天的日子,這是最理想不過的所在。品嘗大閘蟹,乘上“shui上飛”,英雄美人,劈波斬lang、剝蟹吃魚,主宰天地的豪傑就應該是這樣的!兩個夜晚,夫妻倆的缱纏,自然別有一番情趣。最難得的,就是都茗說出了窩在心底的那許多知心話:她脾氣不好,可全是因爲她太愛他,生怕失去他,以後她永遠不對他使xing子了。光是這番感情交流,就使這兩天假期勝似新婚蜜月,特別盡興,到星期天晚上十點過了才回到上海。

  夫妻倆又溫存了一番,剛精疲力竭地睡過去,chuang頭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他迷迷糊糊地抓起聽筒,半睡半醒地剛喊出一聲喂,睡意便給驅除得幹幹淨淨。

  “你看到電視臺晚間新聞了嗎?”是追隨他炒gu的一位qin戚,驚慌不安得聲音都結巴了,“證監會發言人發表公開談話啦,電視臺和中guo證券報都配發了評論員文章!說gu市過度投機!面臨泡沫經濟危險!……沒想到降溫真的來了!”

  “啊?……還說什麼?”他的she頭打結。

  “多了!……規定gu票交易漲停板,百分之十!……還宣布,1996年新gu上市一百個億!……你說,這不是存心不要我們做gu票嗎?!”

  “別慌別慌!”曾經海噔地跳下chuang,伸手去找電視機的開關。

  都茗也醒了,聽到電話那端傳來的報告,竟赤躶著身子下chuang來,搶在他前頭打開了電視機,急遽地按動遙控板,一個接一個頻道地搜尋這則電視新聞。

  曾經海瞪視著電視屏幕,可不是廣告就是文藝節目,一邊手握話筒繼續盤問;“還聽到什麼?”

  “就這些了,”電話裏傳來差不多要哭的聲音,“……都說這是特大利空,明天一開盤一定全線跌停板,真正關門打狗!我們的‘羅湖gu份’呀……”

  “不一定,”似乎出于爲自己推薦的gu票辯護的本能,也好像不想在這時候傳播恐懼情緒,“我們的‘羅湖gu份’不會……”

  對方對這只gu票的信心並不足,只想討解危的主意:“你說,該怎麼辦?”

  “別急別急,”曾經海一時反應不過來,“……先看看情況再說吧……”

  “……好吧,……看看……情況……再說……”

  電話挂斷,第一個闖進他腦子裏的,是杭偉。杭偉無法挽回狂瀾,然而杭偉有消息,杭偉也有應急的經驗,他和杭偉是挂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他看了一眼chuang頭的鬧鍾,剛過十一點。說早不早,說晚也不晚,反正碰到這種事,不計較這些了。他重新抓起電話聽筒正待撥號,卻見都茗慌得邊穿yi褲,邊催促,她想到的是同事的老丈人,一副馬上就要出門行動的樣子,“怎麼樣?你先問問杭偉?”

  這一說,倒使他不願在她面前和這位高鄰通話了。這時候打電話去,說不定給嘲笑一番,不現世?

  “打呀,”她催促,“起碼‘羅湖’是他叫你買的,就該知道會不會跌停板,跌停板了的話該怎麼辦!你應該先問問他!”兩個“先”字倒提醒了曾經海,他不打她會打的。就說:“說得也對。跟這位老兄打交道就該提高警惕,別給我吃葯!”抓起電話就打,忙音。撥杭偉的手提電話,沒有應答。再往杭家打,還是忙音。放下電話機點燃卷煙,叫都茗先睡,說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都茗從皮包裏抓出電話號碼本子,一邊亂翻,一邊盤問剛接到這只電話的內容。他怕她又要cha手,便再給杭偉撥電話,還是忙音,他把電話往叉簧上狠狠一擱:“cao那,肯定摟著哪個女人在睡覺,不打了,明天再說!”都茗沒有那位老丈人家的電話號碼,也將小本子一丟:“算了,明天再說!”

  第二天的早新聞便證實這些消息千真萬確。中guo證監會出面已經夠嚴重了,再加上傳媒的評論員文章,更覺情況非同小可;發言人與文章都舉出六十多年前美guo的經濟危機的誘因與此相似,不能不令人背脊冒汗;一些措辭之嚴厲,在他聽來簡直像申討。都茗已經上班去了。他再給杭偉打電話,通了。杭偉好像什麼都知道,回答得很沈著:“急什麼,看看情況再說。”沒有第二句話。

  聽話聽音。曾經海已感到問也是白問。這些同林鳥,大難臨頭該是如何了。

  曾經海一早趕到海發證券公司,生怕門口那些追隨者的包圍,直奔大戶室。今天大戶們破例的多,平素很少光臨的“新gu民”老朱也來了。一進門,便覺得有一片異乎尋常的氣氛兜頭撲面而來,後悔、埋怨、氣惱和指責下面,掩蓋著不可預測的恐慌。孟經理平時最愛表現自己的消息靈通,他正高聲地自責,說中央早就在小圈子裏吹風了,我朋友就說,向各省市的領導都征求過意見了……可沒想到會在這時候捅出來!唉!“辜jie”雙眉倒挂,說這次管理層來真格的了,據說上證指數,一定要壓到一千點以下,把券商的違規資金統統清理出來,倒黴了。“程部長”更加悲觀地補充:不光是券商的,還有銀行和上市公司的違規資金,跌到一千點,哪能收得住啊?gu市大撤退,熊市又開始了。“新gu民”老朱說,肯定要幾個跌停板,逃都沒有辦法逃!孟經理接口說,逃不了就捂吧!然後便拿出了平時慣有的那種嬉笑怒罵的秉xing說,關門打狗,誰叫你來證券市場搞投機呢!……老佟一直低著頭,默默地翻閱著刊有證監會發言人談話和評論員文章的那份報紙,表現出特有的噩運臨頭時的忍受力,聽到這些議論,擡起頭來,慘然一笑……自然,經不經得起捂,各人心裏都不能不對自己持有的gu票做一番評估,但誰都不願點破,因爲誰都不知道將會出現怎樣的局面。縱然大家都知道曾經海持有的“羅湖gu份”,是一只被莊家炒熱了的“莊gu”,正是管理層著力抨擊的泡沫經濟的典型,是最經不起捂的gu票,這時刻也都無暇去同情或者責怪了。因爲,在這個gu市裏,早已經有了不成文的規矩:誰推薦的gu票,輸了,套牢了,誰都不當面責任,口吐怨言。“gu市有風險,入市須謹慎”,傳播消息,動機都是爲了你贏利,是否正確,判斷在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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