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玉觀音第2節上一小節]都有每一個時代的驕子,我們家也曾經是那樣一個有著無數榮譽和面的家庭,我能
會到那種英雄遲著的悲劇感。那時,我就要從大學畢業走上社會了,好像只是~眨眼的功夫,我爸下崗我
過世,家道中落和
人的離散,讓我在心理上一下子感到特別的孤單無助,從早到晚心裏頭總有一份突如其來而且適應不了的淒涼。
人在倒黴的時候才知道朋友的可貴,這時候到我家來看我爸的,只有過去和他不知隔了多少級的部下劉明浩。劉明潔來看我爸一大半是因爲他是我的朋友。他跟我去了我家,在那兒跟我爸胡扯了半個小時,走的時候還留下了一千塊錢。這一千塊錢讓我深受感動了好一陣。
找爸看上去對錢無所謂,還板著臉叫劉明潔拿回去,但他對劉明浩出的一些純屬胡侃的主意卻當了真。劉明浩居然建議我爸到那家把我爸從他的工廠裏趕出去的甯公司來取應聘去!這主意不僅荒唐可笑而且頗給人一種有
便是娘認賊作父亡
滅種還去吃嗟來之食的軟骨頭的感覺。
“他們的甯大廈籌建
正把人呢,像您這種有能力的人,和地片兒上方方面面的關系又熟,他們幹嗎不用?隨便給您開份工資就比您原來掙得多。”劉明浩越說越振振有詞,本來是隨便說著玩兒的,說到後來他自己都當了真。
我爸一開始還冷靜:“他們那麼大公司,還不有的是人才,還用得上我們這種過氣兒的人,我都快五十了,幹幾年幹不動了還得給我們養老。”
劉明潔笑道:“甯公司說是民辦,其實就是私營,老板叫鍾
慶,我認識。他還有個
,高中畢業連大學都沒上就幫他哥盯攤兒了。他們是這幾年才發起來的,手底下還真沒什麼人。
再說,這種私營企業聘您就是給您發份工資,生老病死買房子上保險什麼的都是您自己的事兒。人家不管/即便他們越說越熱烈,我也一直以爲劉明浩也就是這麼一說,我爸也就是這麼一聽,哪兒說哪兒了,聽完算完。我真沒想到這事兒居然還有下文。過周末那天我從學校再回家時,我爸病在上,我幫他做了飯,他沒吃。我說扶他去醫院,他不去。他從枕邊拿出一封信交給我,讓我替他送到
甯公司去。
我都不敢相信,那是一封求職信。
我爸當領導多年,用秘書用慣了,自己的那一筆字總是劃拉得既幼稚又潦草,我很難得見他這樣認真地寫信。信封上那一行“甯公司負責人
啓”幾個大字,竟是那麼刻意地工整。
可我爸越認真我越哭笑不得:“爸,劉明潔順嘴胡謅的事兒,您怎麼還當真了。”
我爸說:“你甭管,讓你送你就送去。”
我說:“您都這歲數了,又沒什麼特別的專業技術,人家怎麼會聘您這種共産的萬金抽幹部。”
我爸說:“他們那種企業,還本准有我這種萬金油呢。你知道萬金油是什麼嗎?那叫余家!不是閱曆豐富什麼都知道一點兒的人,還沒資格當萬金油呢。再說我這麼多年攢下的這點杜會關系,工商、財政、稅務、公安,這些關系他們不需要?”
我說:“這種私營企業,老板是爺爺,雇員是孫子。您當廠長這麼多年,吆三喝四指揮慣了,現在去給人家當摧巴兒,您受得了那份兒氣嗎?”
我爸說:“我這人,到什麼地方說什麼話,我當學徒那會兒,師傅給你一個招脖兒,你還得說謝謝師傅,師傅教訓得好,你受過這個嗎?”
我一笑:“您說的是舊社會吧。”
我爸一瞪眼:“我就是從舊社會過來的。”
我用鼻子說:“舊社會那會兒您還沒斷呢。”
我爸不滿地順了一下嘴:“你甭跟我貧,怎麼讓你幹點事兒這麼啰嗦啊!”
我實在懶得去。何況去那家甯公司來職,別說我爸了,我都有受辱的感覺。
我對我爸說:“您要真想求職等您病好了自去,人家肯定還得跟您面談呢。”
我爸一臉認真:“讓他們先看看我的簡曆,他們要真需要,自然會找我。”
我拗不過我爸,看他那上心勁兒,也有點可憐他,只好收了那封信,愁眉苦臉地說:“那我給您寄去,回頭我打聽一下甯公司的地址。”
我爸一聽還不高興了,瞪眼道:“你有那功夫,早送到了。”
沒辦法,第二天我拉上劉明浩,讓他帶我去了甯公司。那公司在黃寺附近一幢不怎麼起眼的樓房裏,占了整整一層。從裝修上看倒還算有點現代公司的氣氛,不少人進進出出的看上去業務挺繁忙。在走道的人口我們被接待櫃臺的秘書小
擋住,聽說是來求職的便板著臉說我們這兒也沒招人啊。劉明浩說你們
甯大廈籌建
不是招人嗎,報上都登了。秘書小
說那你們應該到
甯大廈籌建
去,怎麼到這兒來了。我說:我們就是送一封求職信,能不能麻煩你們這兒給轉一下。小
說:我們轉不了,你們直接去不就得了,轉來轉去別再給你們轉丟了。
我實在不願意再到什麼甯大廈籌建
跑一趟,便問劉明浩:你不是認識他們老板嗎,你找找他們老板。劉明潔有些支吾,說:他們
甯公司還欠我一筆貨款設還呢,我要找人家人家難以爲我是上門討債來了,不好不好。我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怎麼倒像是你欠了他的?劉明浩敷衍道,人家老板做大了,咱們總得給人家留點面子詠。咱們還是上
甯大廈籌建
去吧,就在你爸他們廠子那兒,反正我有車。
正說著,樓道裏走來另一位白領女孩兒,個子高高的,著筆挺,一臉嚴肅,頭發短得像個男人,口氣也像男人那麼大模大樣,上來就問:“是美佳圖片社的嗎?”
秘書小像小鬼見了闖王似的從座位上站起了身,畢恭畢敬他答:“喲,鍾總,美佳圖片社的人到現在也沒來。這兩位是來求職的。”
那女孩兒的派頭讓我有點發愣,也有點反感。我一向討厭女孩子刺野小子式的頭,穿中服裝,沒女人味兒了。而且我觀察過,一般都是長得太一般的女孩才有意把自己打扮得這麼另類,有遮醜的作用。她們以爲另類都是單一路,很難互相比較,其實比較還是容易的,男人看女人,是美是醜還能看不清?
除非碰上劉明浩這種大膽小的家夥,見著打扮新鮮的女孩兒就能眼花缭亂,這時他果然堆出滿臉討好的笑紋,生生地上去套辭說:“鍾總,我是好運貿易公司的,我跟咱們
甯集團做過生意,你們礦泉
廠廠房的外牆塗料就是我進的。礦泉
廠的中央空調我們也報價了,還沒定給不給我們做呢。”
那位被稱做什麼“總”的女孩兒的臉上,仍然面無表情,那種冷漠簡直就是一種趾高氣揚。她看一眼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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