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邦斯舅舅第十六章 日漸墮落上一小節]、《提香的情人》,多米尼岡的《鮮花擁簇的孩子》,拉斐爾的小單彩畫和他的那幅老人肖像畫。
“你們快走吧,別作聲!”她說。
猶太人慢慢地往後退去,兩只眼睛望著畫,就像一個情郎望著離別的情人。等猶太人走到樓梯平臺,剛才見他看得出神,心裏早已有數的茜博太太拍了拍馬古斯幹癟的胳膊,說道:
“您每幅畫給我四千法郎,不然就算……”
“我可沒有錢啊!……”馬古斯說,“我想得到這些畫,那是因爲喜歡,僅僅因爲對藝術的愛,我漂亮的太太!”
“你太狠了,小子!”女門房說,“我看不出你有這種愛。要是你今天不當著雷莫南克的面答應給我一萬六千法郎,明天可就是兩萬了。”
“一萬六千,我答應了。”猶太人連忙回答,被這看門女人的貪婪給嚇壞了。
“一個猶太人,他能憑什麼發誓呢?……”茜博太太問雷莫南兄。
“您可以相信他,”廢鐵商回答道,“他這人跟我一樣誠實。”
“那您呢?”女門房問道,“要是我賣給您,您給我多少?
……
“贏利對半分。”雷莫南克連忙說。
“我還是願意馬上給個數,我不是做買賣的。”茜博太太說。
“您對生意很懂行!”埃裏·馬古斯微笑著說,“要做買賣,您可是一個了不得的生意人。”
“我請她跟我合夥,連財産帶人。”奧弗涅人拿起茜博太太圓滾滾的胳膊,像錘子似的用力拍了幾下,說道,“我不要求她別的投資,只要她的美貌就行了。您不該死守著您那個土耳其人一般的茜博和他的縫針!像您這麼漂亮的女人,一個小小的看門人能讓您過上富日子嗎?啊!要是在大街上開個店,擺滿古董,跟收藏家們一個勁地聊天,把他們的心給說動了,那您該有多風光!等您撈了這筆錢,給我把門房丟到一邊去,咱們倆在一起過,您到時瞧吧,那是什麼日子。”
“撈錢!”茜博太太說,“這裏一根針的東西,我都不會拿的!您聽清沒有,雷莫南克!”女門房嚷叫道,“在這個地方,誰都知道我是個清白的女人。”
茜博太太的兩只眼睛在冒火。
“噢,放心吧!”埃裏·馬古斯說,“這個奧弗涅人看樣子太愛您了,不會故意冒犯您的。”
“她一定會給您招來很多生意!。”奧弗涅人高聲道。
“你們也要公道點,好小子們,”茜博太太口氣軟了下來,繼續說道,“你們想想我在這兒的境……整整十年來,我累死累活,侍候這兩個老單身漢,可除了空話,他們什麼也沒給過我……雷莫南克會告訴您,我給這兩個老人吃包夥,每天我都要搭上二三十個蘇,一點兒積蓄全都花光了,我拿我母
在天之靈發誓!……我來到這個世上,只知道我娘;全是真話,就像我活在這個世上一樣,就像頭頂照著我們的太陽一樣,要是我說的有半句謊話,那咖啡就會變成毒葯把我毒死!……哎,現在有一個就要死了,不是嗎?他們兩個人,就他有錢,可我把他們倆都當自己的孩子看待!……您會相信嗎,我
愛的先生,二十天來,我三番五次對他說,他就要死了(因爲布朗先生已經判了他死刑!……)可這個老吝啬鬼,閉口不提要把我列到他遺囑上的事,好像根本就不認識我似的!說實話,咱們該得的,得自己去拿才會有,我這個老實女人也算看透了。您去靠繼承人吧!……不行!哎,說句不中聽的話,世界上的人全是混蛋!”
“真是這樣。”埃裏·馬古斯險地說,“還是我們這些人最老實……”他看了看雷莫南克,又補了一句。
“別打岔,”茜博太太繼續說,“我才不是爲你們說話……以前那位戲子說過,人要是再三懇求,總會被接受的!我向你們發誓,那兩位先生欠我差不多三千法郎,我的一點兒積蓄全都給他們買葯,買東西花光了,要是他們不認我這一筆賬就走了,那就倒黴了!……我這個人真傻,老老實實的,都不敢跟他們提這事。唉,您是生意人,我愛的先生,您是不是勸我去找個律師?……”
“找個律師!”雷莫南克嚷叫道,“可您比哪一個律師都懂行!……”
一件東西重重地落到了飯廳的方瓷磚上,聲音一直傳到空蕩蕩的樓梯口。
“啊!我的天哪!”茜博太太叫了起來,“出什麼事了?好像是先生摔倒了!……”
她推了一把兩個同謀,他倆腳步利索地下了樓梯;然後她轉過身,朝飯廳奔去,發現邦斯身上穿著件襯,躺在地上,已經昏了過去!她急忙抱起老單身漢,像舉著根羽毛似的,把他抱到
上。等她把病人在
上安頓好,馬上拿了些燒焦的羽毛給他聞,又拿科隆香
擦他的太陽穴,終于讓他蘇醒了過來。見邦斯睜開雙眼,活過來之後,她把兩個拳頭往腰裏一
,說道:
“拖鞋也不穿!身上只有一件襯!您是在找死!您爲什麼就信不過我!……要是這樣的話,再見了,先生。十年來,我天天侍候您,把自己的錢花在你們身上,一點兒積蓄全搭上了,爲的是不讓那個可憐的施穆克傷心,他像個孩子,總躲在樓梯口抹眼淚……您就這樣來報答我!您是在監視我……上帝給了您懲罰……活該!我拼命把您抱起來,顧不得這後半輩子落下個什麼毛病……啊!我的天哪!門我還沒關呢……
“您剛才跟誰說話?”
“又疑心了不是!”茜博太太嚷叫道,“哼!我是您奴隸?我用得著跟您說嗎?您要清楚,您要再這樣煩我,我馬上什麼都不管!您去雇個女看護來侍候您好了!”
邦斯被這麼一威脅,嚇呆了,無意中讓茜博太太看到了這柄達摩克勒斯利劍可以幫她大忙。
“我就犯這個毛病!”邦斯可憐地說。
“算了!”茜博太太口氣生硬地說。
說著,她便走了,丟下邦斯去後悔,去反省,這女人照顧他,雖然嘴巴厲害,卻忠心耿耿,真叫他欣賞,他不由得暗暗責備自己,再也感覺不到方才跌倒在飯廳地磚上,致使病情加重的巨大痛苦。茜博太太看見施穆克正從樓梯往樓上走。
“來,先生……情況不好,快來!邦斯先生瘋了!……您想一想,他光著身子從上起來,跟著我……不,他剛才就躺在這兒,直挺挺的……問他爲什麼,他什麼都說不上來……他不行了。我又沒有惹他,他竟然做這種過火的事情,要不就是因爲跟他談起他過去的風流事,激起了他的邪念……男人啊,誰看得透呢?都是些老風流……我不該讓他看我的胳膊,他的眼睛啊,像紅寶石似的,真亮……”
施穆克在聽著茜博太太,好像在聽她講希伯萊語一樣。
“我使了好大的勁,恐怕這後半輩子都落下了毛病!……”茜博太太繼續說,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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