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濡濕面頰的雨第7章上一小節]此驚訝吧。就算他們染成黑眼珠、黑頭發,恐怕也沒人大驚小怪。
一定是我身上的某種東西刺激到他們。
搭乘電梯時,一對老夫婦直盯著我看,走出電梯時低聲說了一句:“小日本鬼子!”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終于明白了,在這兒最大的問題是“種族歧視”。
在百貨公司繞了一圈,要卡爾偷偷幫我拍照後,我們決定前往人最多的跳蚤市場。》
這之後,耀子在卡爾的陪同下前往六月十六日街的跳蚤市場,在那裏遭到幾個牽著德狼犬的長發男人怒視。耀子寫著:我走過時,大家都停下來,緊盯著我的金發,簡直像在宣稱金發是他們的專利,絕對不容模仿。
耀子在柏林四采訪的數日間,透過卡爾的帶領,寫下一些吸引力十足的報導,像舊東柏林年輕女
的甘苦談,以及前往薩克森豪森收容所的經過。此外,她無數次很遺憾的表示,采訪被圍毆的金發娼妓和新納粹份子,並沒有想像中的順利。整篇報導筆力萬鈞,很有可看
。
特別值得一讀的是,年輕向導卡爾和大膽且蓄意挑釁的耀子之間的對立。卡爾自認是德人,看到耀子動不動就挑釁當地人,常會對她的服飾和態度表示反感,所以有時明明約好時間,他卻未到飯店,兩人還曾在街上大吵一架。不過在持續采訪之間,兩人的心結也慢慢解開了。這中間過程的描寫相當感人。
“啊,在這裏。”比我多讀一頁的成濑大聲說。
“什麼?”
“終于出現有關那個事件的內蓉了。”成濑指著稿件說。
《柏林緯度較高,所以白天比日本長,到了下午八點左右,夜幕才好不容易低垂。在卡爾的帶領下,到夏洛膝堡地區的餐廳吃過印度料理後,我們前往克洛茲堡的土耳其人街上的流行咖啡店。這家咖啡店模仿修道院的外觀建造,第一次來過之後,我就喜歡上了。
克洛茲堡原本已逐漸沒落,但從兩德統一後急遽繁榮,成爲柏林年輕人最歡迎的地方。
在那裏,我遇到驚人的事件。
我和卡爾坐在咖啡店入口附近邊喝咖啡邊談話,約莫十點左右,兩位四十歲上下、眼神銳利的男人走入。因爲他們望著我的眼神好像我的頭上長了刺,所以我記得很清楚。兩人坐在裏邊的座位,面向牆壁熱衷的交談。
我和卡爾正商量好要回飯店,所以等于是和他們錯身而過的走出店外。
這天,柏林的夜間氣溫是零下二度,都已經四月了,卻比東京的隆冬還冷,我穿著迷你洋裝和薄絲襪,幾乎無法忍受。我快步走在石板路上,想要趕回奧迪車上時,轉角路口突然拐出一輛車,停在咖啡店前。
是柏林常見的福特小型轎車,但車上卻走下來三位高大的男人,快步進入咖啡店內。我覺得氣氛不尋常,和卡爾對望一眼。一個女人坐在駕駛座上,正從照後鏡望向這邊。我心跳加速,心想:難道……?
我正對卡爾說“那女人好像是日本人”時,聽到“砰!砰!”幾聲尖銳的聲響,我回頭望向咖啡店,正好見到剛才那三個男人如子彈般自店內沖出。
“危險!”卡爾粗暴的按著我的頭,兩人趴在冰冷的柏油路上。
我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卻清楚記得從咖啡店沖出的男人手上握著手槍。
實際遭遇這種場面,就像看到電影中的某個場景般,完全沒有真實感,所以也不覺得恐懼,只是意會到剛才的尖銳聲音原來就是槍聲。
這時,聽到連續用力關車門的聲音,福特車絕塵離去。
“到底怎麼回事?”
我擡起臉時,卡爾已望向咖啡店內。原本靜谧不見人影的馬路上跑出很多人來,聚集在咖啡店前。我也慌忙望向店內,見到裏面那兩個男人渾身鮮血的倒在地上,其中一人動也不動,另外一人似乎手臂受傷,正在血泊中嚷叫著什麼。
警察很快趕到,開始偵訊。店內的客人接受訊問之後,大多立刻被放行。
“被殺的是個名人,名叫馬克斯·海法。”
“是從事什麼工作的人?”
卡爾略帶諷刺的笑了。“是‘保護純種德人同盟’的幹部。也就是你希望接觸的新納粹主義的活躍份子。”
“襲擊的人呢?”
“還不知道,可能是左翼份子、土耳其人組織,或和新納粹主義對立的組織,‘保護純種德人同盟’和多方人馬對立,如共産主義者、綠
、反對種族歧視者、猶太人等等。”
我終于恢複冷靜,問卡爾:“你看到剛才開車的人嗎?”
“沒有。”卡爾深呼吸,打了個冷顫,然後搖搖頭。
“看起來像日本女。”
“日本女?怎麼可能!是支那人吧?”
“支那人?”
“啊,抱歉,我是說中人。中
人到德
謀生的人很多,所以和新納粹份子敵對。日本女
之所以會被襲擊,被誤認爲中
人的可能
很強。”
經卡爾這麼一說,我也沒自信了。只是因爲駕駛座上的女人見到我的金發和臉孔時,仿佛愣了愣,所以我才有這種感覺。
但是,這次可怕經驗的後遺症相當大,那天晚上我害怕得失眠了,擔心那位東方女如果來找我報複,該如何是好?我甚至在想,等天亮後就收拾行囊回日本吧。》
但是,耀子沒有回日本。翌晨,她對似乎同樣受到沖擊的卡爾說:“如果你不想繼續當向導也沒關系,不過,請另外幫我介紹一位。”
結果卡爾被耀子的熱情折服,決定繼續工作。耀子寫著:如果現在喊停,來這兒就毫無意義了。
“相當驚人的意志力!”成濑驚訝的歎息後,小聲接著說“但是,有點太逞強了。”
《天黑後,街燈亮起。舊東柏林的街燈有獨特的橙,將荒涼的石板路映成夢幻
度,但是看起來
森森的。
“西柏林的燈光是白的,你看。”
我望向卡爾所指的方向。沒錯,施普雷河對岸的確閃耀著明亮的白燈光。
我們正緩步走在化爲“華麗廢墟”的塔哈勒斯前的奧勒尼安布卡街。昔日的塔哈勒斯百貨公司業已崩頹,看來簡直就像玩具屋,牆壁完全消失,可見到內部的淒涼景象。
由牆縫繞至後面,看到一片舊東柏林經常可見的街頭荒野——環繞著昔日的醫院或工廠等巨大廢墟形成的瓦礫山。往前走時,柏林特有的粗沙路面馬上淹沒我的高跟鞋跟。眼前的景致超乎想像,我驚異無比,在這顯示時間流逝的空間中怔然伫立。
“有流莺。”卡爾在牆的另一頭叫道。
我急忙走過去看,不知何時,奧勒尼安布卡街上出現了一群娼妓,她們和橙的街燈一樣,隔著一定的間距站著。雖然在寒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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