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已浮現魚肚白,但我很在意耀子的經濟狀況,強忍住睡意,躺在上翻閱從耀子的事務所帶回來的帳簿。
雖然號稱“帳簿”,但按照耀子大而化之的個,上面只大略記著收入和支出項目。明知詳細的支出必須對照收據,但是因爲太瑣碎,數量又多,根本提不起勁,只查對了寫在帳簿上的項目。
今年二月份,耀子收到去年歲暮出版的《變慾望》的版稅,合計一萬兩千冊,總共兩百一十六萬圓,之後可能又再版,兩個月後再收到三千冊的五十四萬圓。另外,雜志方面每個月約莫收入二十萬圓,合計今年上半年的稅前收入大約四百萬圓。
接下來是支出項目。譬如上個月的六月份,只寫上既定的支出項目。事務所的房租十八萬三千圓,停車費用三萬五千圓,人事費十萬圓,電費一萬三千八百圓,電話費兩萬三千四百圓,影印費五千圓。光是這樣就超三十五萬圓。
此外,帳簿上雖然未寫明,但是還需要西麻布住的房租約十五萬圓,車輛貸款及維修費十五萬圓,再加上她的生活方式,應該至少也需要三十萬圓,所以公私合並,每個月估計最少也要支出將近一百萬圓。
這意味著,若只靠她今年的收入,早就透支了。如此一來,別說前往柏林,即使在內搜集資料,單是籌措費用就相當辛苦。
收據中包括四、五月份 kdd(際電信電話公司)的請款單,可能是打電話給柏林的卡爾吧。我心想,能不能調查她的通話紀錄?我想起由加利曾說過,耀子不想負擔由加利的電話采訪費,曾申請通話紀錄。看樣子很值得調查,或許能因此查明失蹤當天的情形。
把大量的收據放入塑膠套內,夾入帳簿中,我真的累了,想到如果力不足或許無法承受上杉的恫嚇,內心有點無力感,閉上眼,想讓自己入睡。
這時,成濑敲敲牆壁進入臥室,似乎因爲沒有門,所以敲牆壁代替。不知何時,他已換上自己帶來的幹淨t恤和運動褲。
“還沒睡嗎?”他問。大概是我開著燈查對收據時發出沙沙聲,讓他放心不下吧。
我笑著回答:“別擔心,我不會丟下你的。”
“那是?”成濑擔心的指著放在上的帳簿問。
“那個嗎?我正在調查耀子的經濟狀況。”
“經濟狀況?”
“是的,上次我去事務所找到的,順便帶回來。”我遞出耀子的帳簿。
成濑隨手翻閱,好像不太感興趣。塑膠套內的收據掉落上。他拾起,仔細的收好。
“我剛才也講過,耀子的經濟狀況相當拮據。”
“看過這個,似乎的確如此。”
“她已經形同‘准禁治産者’了。坦白說,她早該關掉事務所,別太在乎門面,腳踏實地的工作,但她又不肯這樣做。”
“准禁治産者?”我呆了半晌。“有這麼嚴重嗎?”
“她欠了一屁債。”
“這麼說,也有向你借錢喽?”
“是有一些。”成濑颔首,但似乎不想談這件事。
“看過這個,我也想像得到她入不敷出,只是沒料到如此嚴重。”由于情況對耀子不利,我有些意氣消沈,低聲說。
成濑察覺了我的心情,同樣壓低聲音說:“晚安。”
我看看表,已經淩晨四點。成濑退出,隔壁房間的燈光熄滅。
駛過靖大道的車輛聲逐漸增加。我望向窗外,看到破曉之際的澄明藍天。看來今天又是好天氣。我多少覺得安慰,陷入短暫的沈睡。
到了必須去見上杉的時間。我想起頭發未幹、穿著橡膠拖鞋被帶到那問豪華辦公室的慘狀,決定換上洗燙整齊的白t恤,配上灰
的agnesb褲裝。我擦上和
服相配的紅
膏,梳好頭發,等待那輛大型白
賓士車前來,但沒想到今天他們竟不派車來接。
不得已,我們只好開成濑停在公寓前馬路上的車前往。“到案說明”四個字閃過腦際,我望著開車的成濑,他若有所思,沈默不語。
上午九點前的新宿二丁目,只有面向明治大街的辦公大樓吸入上班的人群,其他地區仍靜靜沈睡。不過,今天和昨天一樣,是個非常晴朗的夏日,氣溫急速上升,令人情緒高昂。
青梅街道的下行道路,車流還不算太塞,我們很快就抵達西新宿,駛入上杉的智慧型辦公大樓的停車場。搭電梯到上杉的辦公室時,來迎接的不是穿綠套裝的年輕女
,而是前些天去帶我來的貌似銀行職員的男人。
“有勞了。”成濑打招呼。
男人一言不發的走在前面。今天,有很多其他職員忙碌的在這層樓上的瑪瑙地毯上穿梭,但沒有一個人像君島那樣,一眼即可看出是黑道人物,反而都像監視耀子公寓住
的年輕男人一般,是身穿正式服裝的普通上班族。
星期天見到的那位穿綠套裝的年輕女
不見蹤影。事實上,她是不是普通職員還是一大疑問。
“打擾了。”
銀行職員模樣的男人打開對開的桧木門,帶我們入內。一進去,木門馬上從外面關閉。
讓人驚訝的是,上杉正面向我們,微笑的站著等待。他今天穿亮灰西裝、藍
系的印花圖案領帶。在看得到西方天空的窗邊,君島雙手
在長褲口袋,姿勢不雅的瞪著我。
好像事先考慮到背後的藍天,君島今天穿白麻紗西裝、深藍
襯衫,系亮藍
領帶,還是一副遊手好閑的打扮。
“早。”成濑說。
我默默站立。
“早。情況如何?”上杉輕松的問我,但感覺上眼神比上次更可怕,似乎因爲知道星期六深夜耀子來過我房間,而露骨的不信任我。
“找不到她。”我回答。
“那就麻煩了。真的到都找不到嗎?”上杉笑了,征求同意似的問成濑。
成濑只是輕輕颔首,一句話也沒說。
“飯店、銀行、東京車站、成田機場和羽田機場都派人監視了,卻仍未發現,你的姘頭可真有一套!”
用“你的姘頭”這種稱呼,實在太沒品味了,感覺上,他那格調高雅的服裝,還有那張臉孔都突然變低俗了,恰似幻身術遭到破解的果子狸一般。
“小,如果你知道什麼,請幫幫忙吧。我願意付你一筆錢。”上杉以單手做出拜托的姿勢。
“我真的不知道。”
“會長,這女人很狡猾,一定隱瞞了什麼。”我的天敵君島瞪著我說。
上杉誇張的歎口氣。“你一定認爲只是區區一億元,何必那麼大費周章吧?沒錯,在不久以前,我們手上隨時有上百億元在流動,一億元連利息都不如。可是現在不同了,如果不在小錢上斤斤計較,銀行方面也不會有好臉看……
濡濕面頰的雨第8章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