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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洋大追捕》第一幕

長篇偵探小說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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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帕拉塔海角岩feng俯瞰下的桑吉奈爾群島在舷窗外依次掠過時,科西嘉島名歌手蒂諾·羅西演唱的《啊,科西嘉,愛情的島》正在我的耳邊回蕩。落霞滿天的阿雅克肖港灣接納了用一聲長笛向它致敬的“桑皮耶羅一科爾索”號。我貼在舷窗的玻璃上,推算起靠岸的時間,准備離開這四鋪位的客艙。在整個比顛沛流lang還不如的旅途中,這裏充斥了動物園般的難聞氣味。

  科西嘉島的黃昏美如仙境。群山遠呈,層巒疊嶂,向漸現昏暗的天空伸出橫陳山脊的利齒。輪船繞過了防波堤。大教堂的圓頂,使我想起了這個島嶼的悠久曆史。大教堂高大宏偉,看上去就像一位魁梧的牧師俯瞰著一片錯落起伏的紅瓦屋頂,並以其厚厚的高牆,像城堡一樣監視和護衛著躲藏在城牆底下的小漁港。

  想到即將踏上家鄉的故土,我的旅伴們顯得分外激動。他們紛紛收拾起雜亂的包裹和草草捆紮好的箱子,急匆匆地擁上甲板。我從他們的方言裏聽出,他們是回鄉來過複活節的。

  現在輪到我跨出這“獸籠”了。一陣濃郁的叢林香味惬意地撲面而來。我提著忠實伴隨我這個能警察長途跋涉的箱子,走向船的右舷。我的箱子並不沈,裏面只有一些最起碼的必需品。瑪麗絲爲我准備了一件租來的教士長袍。按照我那虔誠老板的意見,明天,我應該穿上它去參加耶稣受難瞻禮。她在旅行梳洗包和替換皮鞋之間墊了一頂教士黑帽。這樣,就能在耶稣受難日瞻禮時手捧彌撒經本,堂而皇之地在薩爾坦閑逛了。然而,這番喬裝打扮,是否就能抓住馬耳他人,這個在大罪犯層出不窮的一代人中最有天賦的闖竊大盜和持械歹徒呢?

  輪船在喧嚷聲中下了纜。響過一陣咯吱咯吱聲以後,又是一次碰撞。舷梯放到了地面。人流如湧。旅客們魚貫而下彙集在一起,推推搡搡地湧向過境候船廳。輪到海關官員查看我護照時,質詢聲已經此起彼伏了:

  “沒有什麼要申報的嗎?”

  我搖搖頭,懷著虔誠的敬意登上了這片美麗的土地。那位黃褐膚se的官員過分熱衷于爲科爾特隊和博尼法喬隊的球運打賭,對我的假證件根本就沒有仔細查看。反正,在他的眼裏,球賽是最重要的。辦理登記手續也純屬例行公事。我毫無困難地在護照登記chu如實地填了表。當然,身份是虛構的。

  當清潔女工們一擁而入時,所有的門都敞開了。接著,掃帚飛舞,拖把橫行。這無疑是管理方面難以避免的一個漏洞。而我如入無人之境,大大方方走進空蕩蕩的辦公室,找到guo內事務chuchu長的大櫥鑰匙。大印一蓋,我立刻有了一份化名爲羅歇·裏什邦的護照。

  阿雅克肖港正值忙亂之際,到chu是閑逛的遊人。咖啡館的露天座和拿破侖林蔭大道上全是黑壓壓的人群。我拐進了一條黑魆魆的林間小路。那裏夾道懸挂著節慶的燕尾旗幡,旅館的招牌華燈初上。說是旅館,徒有其名罷了。房間很小,倒還幹淨。白底灰紋的大理石梳妝臺上,放著一只臉盆。shui壺直接擱在地上,近旁是一只汙shui桶,上面的搪瓷已經碎裂。既沒有yi櫃,也沒有壁櫥。白木擱板下的窗簾架上,挂著三個鍍鋅鐵絲做的yi架。

  幸而,chuang看起來還不錯。我把教士長袍吊在yi架上。爲謹慎起見,把警察證件和護照藏在枕頭底下,便躺了下來。值得爲馬耳他人去行盜嗎)不管怎麼說,我是爲了guo家利益而從警察變成小偷的。

  那天接受命令的情景,我記憶猶新。我照例坐在我那十二平方米的辦公室裏,四周是淺灰褐se的牆壁。爲了不過多花費,總務chu只在辦公室裏安置了兩張辦公桌和兩把白木椅子,一只廢紙簍和一架電話機。我的同事伊多瓦納——按警察行話說是我的“箭”——終于tuo下了那身預備役騎兵士官的服裝:短褲、長靴、花呢上裝,換上了向往多年的紅褐se現役警察製服。那天,我難得地在索賽大院混凝土牆上的時針正對著九點時到達辦公室。我在桌上攤開《解放的巴黎人報》,高聲讀著新聞:伊麗莎白·泰勒——“美guo人的理想未婚妻”將與百萬富翁、希爾頓飯店集團巨頭的公子康拉德·希爾頓喜結伉俪。

  胖子急匆匆闖進來,打斷了我的朗讀。一見可敬的頭頭那自命不凡的神態,我就知道上司要召見他了。我們這些小人物可沒有那種榮幸。我們只配去埋伏、跟蹤,審問和抓人。出風頭和晉升是局長們的事。

  “博尼什,部長在等著我們,”維歇納大發雷霆,“你倒好,居然還有工夫讀報!可以走了嗎?”

  我驚奇地看了他一陣子。隨後,我站起身來,從椅背上拿起西服上裝,整了整領帶,跟著這位guo家保安總局反搶劫大隊的最高上司出去了。

  我惴惴不安地穿過司法警察總署各部門首腦們專用的六樓走廊,恭敬地爲胖乎乎的頂頭上司關上嘎吱作響的電梯柵欄門。

  在底樓,維歇納局長用不客氣的眼光掃視著我:

  “博尼什,你就不能穿得整潔一點去見部長嗎?”

  我裝模作樣地申辯道:

  “頭,我事先不知道呀。”

  “你總是什麼都不知道,博尼什。這並不複雜,只要你穿得像個樣子!這是尊嚴問題。你見過我穿著ji爪花紋上裝和法蘭絨褲子上班嗎?我說,你把這裏當成什麼地方了?”

  我只好裝聾作啞。說實在的,我的行頭並不充裕。瑪麗絲縱然再有能耐,也無法把舊yi變成新裝。幸虧胖子還沒提到我那雙曆經多少次長途跋涉的皺紋膠底皮鞋。我知道它們早該退休了。我要去日爾維爾街的猶太小夥子莫裏斯那裏買鞋。他按成本價賣鞋給我們警察。就連我的對頭庫蒂奧爾也上那裏買鞋。一領到薪shui,我就要和瑪麗絲去那裏看看。她很有鑒賞力。她認爲我的上裝顯得很年輕,根本沒有警察味。

  “不像話,”胖子還不罷休,“在部長那裏,我還從未見過有人穿ji爪花紋yi服!”

  我們走進連接安全局大樓和副總理兼內務部長辦公室的隱蔽過道。這時,我也忍不住打量起高貴的頂頭上司的yi著來。他可是像模像樣!慣于享受佳肴的肚子傲慢地鼓起在海藍se上裝底下,把扣眼繃得緊緊的。扣子上挂著一條最寬的那種騎士級榮譽勳帶。這玩意在街頭的地攤上也能買到。奇醜的臉上,一對眼睛和梳向後腦勺並抹過美發油的頭發一樣閃閃發亮。要知道,共和guo頭號警察的門檻可不是天天能跨進去的。

  維歇納威嚴地推門進去,我隨即輕輕地把門帶上。一個矮小、醜陋、老妖婆模樣的女秘書笨拙地伏在一堆文件後面。我想:我們倆看上去不倫不類的,一定使她很害怕。胖子略顯拘謹地請她通報:

  “分局長維歇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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