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6點20分,北浜的府立勞動中心前停著一輛寶馬車。二宮把皇冠車停在它後面,按了按喇叭。桑原從車裏走下來。他穿著藏藍的雙排扣西裝,淺藍
的高級襯衫外紮著條碎花點領帶。
“胡子該剃了。”桑原看著二宮的臉,說的話和前天一樣。
“到底什麼事?”
“山本施工隊給我打了電話。說是舟越的古川橋的現場保衛不用我們了。”
“真的?”
“要是說謊或是開玩笑,還用我折騰一趟?”
桑原用手指贈了一下沾滿白灰塵的擋風板說:“我從山本施工隊收取了現場保護費的一半,400萬。他們說剩下的一半等拆遷工程結束後再付。”
“是那麼定的,不過……”
“請二蝶會來保護現場的,是二宮企劃。現在又想賴掉仲介費佯裝不知,這可不行。”
“知道了。我得問問山本施工隊的隊長。”
“問了又能怎麼樣?”
“同他們交涉。直到他們向二蝶興業支付余下的400萬。”
“你可真笨,還不明白你自己的境?”
“……”
“喂,下車吧。”
二宮走下車。桑原打開寶馬車的車門,在後座上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小個子男人。
“稻田先生……”二宮喊道。
“對不起,二宮,有點麻煩事。”稻田以低沈的聲音說,“舟越建築會社不給我們開支票出錢了。”
“真是胡來!”
“我也向舟越建築抗議過並嚴厲地指出,既然已經請人保衛現場,現在又要撤回,這會影響到施工隊的信譽。不過,我們作爲下級承包單位,權限有限,也毫無辦法。要是磨蹭下去的話,我們施工隊墊上去的那一半錢,恐怕都無法結算了。所以,我才厚著臉皮這樣解釋。”
“別互相安慰了,上車吧。”二宮被桑原推了一把,坐到稻田旁邊,隨後桑原發動了引擎。
“去哪兒?”
“舟越建築會社的大阪總部。”
“我去交涉?”
“要是我能和他們交涉的話,還叫你幹什麼?”
“我拜托你了。”稻田說,“要是二蝶會的人出現在舟越建築公司的話,我就會被炒鱿魚啦。”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山本施工隊是舟越的下級單位……”桑原嘟囔著說,“二宮所長,你自己一個人去吧。”
“那,我是什麼身份?”40萬的仲介費早花光,二宮做好了心理准備。
“山本施工隊的代理人。”
“交涉的對手是……”
“營業科長野口和部長扇木。”稻田回答。二宮和野口有過一面之交。
“如果交涉破裂……”
“那就訓斥他們一番,讓他們向我們賠禮道歉。”桑原說。
二宮茫然地望著外面,側腹部的傷又在隱隱作痛。
位于釣鍾町的舟越建築會社大阪本部離北浜還不到500米。
“山本施工隊向野口科長提出的預算,是在具彙報了請人保衛的情況下而定的金額。因此,無論是昨天還是今天,只要對方沒毀約就一直成立。如今若不認賬,事情可不能這麼輕易拉倒。”
“我幹這行時間也很長,完全懂得規矩。這次給山本施工隊添了很多麻煩,深表歉意。”
營業部長扇木低頭道歉。雖然舉止畢恭畢敬,但語氣中讓人感到一絲傲慢,好像是在說,一兩個下級承包隊隨時都可以理掉。
“對不起,這是一點心意,表示道歉。”扇木說著向野口暗示一下,野口把一個信封放在桌子上。
“這是什麼?”
“就算是補償金吧,也可以說是理費,100萬日元。”
胡鬧!二宮不由得怒發沖冠,但還是控製住了自己。我要是接受了這100萬,其余的300萬必須由我二宮來填補。
“山本隊請幫會的人保衛施工現場,費用的一半即400萬已經支付。既然簽了約,那就一分錢也不能少。”負責保衛施工的組織絕不能泄露是二宮的信條。
“情況我很清楚,我心裏也很難受,可是,這是會社已定的方針,不是我個人能改變的。”
“什麼!會社方針?”
“就是上級的指示,領導層定的。”
“雛道是要雇用其他拆遷施工隊?”
“不,是要離以往的做法。”
扇木拘謹而又呆板地說:“作爲泡沫經濟的後遺症,因建築債務保證問題我們公司也遭到新聞界的攻擊。像捐款、洽談、地域對策等,今後我們公司要擺以往舊做法的束縛,采取全新的
系,這就是來自上級的最高的指示。”
可笑!無論你說得怎麼好聽,黑社會依然存在,妨礙施工現象照樣會有。
“前天我去過古川橋施工現場。”二宮打量一下扇木,接著說,“在卡車出入道口停了一輛奔馳車。”
“有人搗點亂也是難免的。”
“我與幫會的頭目聯系,幫會的頭目命令奔馳車上的那兩個人立刻離開。這意味著什麼,您應該明白。”
到了這個節骨眼兒,請黑社會保衛施工的實情也不能不說了。“兩個幫會之間一旦公開身份,以後就難以和好如初。”
“你是說100萬不夠?”
“是,當然不夠。”
“那麼,要出多少錢呢?”
“剛才已經說過了,給山本施工隊支付800萬。”
“施工現場保衛一事,是口頭協議,多少應該通融一下。”
“如果只是山本與舟越建築會社之間沒成文的協議,那可以通融,可是與幫會之間,口頭協定就是合同,要是撕毀合同的話,古川橋的工程將會一團糟。”
“哦,聽起來你好像是在替幫會辯解。”
“……”混蛋,老狐狸!二宮心中暗自罵道。
“二宮先生,我和野口都是舟越建築會社中的一個組成部分,這一點請你明白。”
“沒有挽回的余地了?”
“是啊。”扇木泰然地說,野口低著頭默不作聲。
二宮看了看手表,已交涉30分鍾了,再說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于是,二宮行了一禮說:“那我改日再來。”
“嗯。”扇木點了一下頭,指著桌上的信封說,“這個……”
“謝謝。這個我不能要。”說完,二宮起身揚長而去。
把出入證還給收發室,二宮離開了舟越建築會社。路旁的銀燈周圍飛蛾亂舞,稻田和桑原正坐在花壇旁等他。
“怎麼樣?”稻田問。
“不行。”
“噢……”
“對方一直打官腔。說什麼上級的方針,要與舊的做法一刀兩斷。”
“還有希望嗎?”
“他們答應山本施工隊已支付的400萬,肯定給予現金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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