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東方迪姆虎——來自華盛頓的報告第3章上一小節]分,但卻強令他回
。作爲一名軍人被驅出戰場,這無疑將是終身的恥辱。也該天無絕人之路,就在這時,志願軍總司令部受命組建聯絡部,其任務是教育俘虜、印撒傳單、戰場喊話、敵後偵察,據此聯絡部又分三個科:教育科、宣傳科和偵察科。人選者須具備很多條件,首先要懂幾句英語和朝語,僅這一條就把大門關得只剩一絲窄縫,在以農民爲主
的百萬大軍中尋找會講英語的人鳳毛麟角,偵察科長王楓不知從哪探聽到羅新華的遭遇,也不知他采用了什麼手法,竟然更改了彭總司令的命令,將已捆好背包准備登車回
的羅新華領到了偵察科,在他手下當起了一名偵察員,這對落魄中的羅新華來說,是幸事,卻也是不幸的開始。
王楓職務不高,資曆卻頗深,長征路上就是彭大元帥麾下的一名偵察連長。他是河北吳橋人,從小就跟著家族的武術班于迹天涯,賣藝爲生,嘗遍人間淒苦,卻也練就一身功夫。刀槍劍棍,拳打腳踢都稱得上是把好手,平素赤手空拳撂倒四五個輕而易舉。當兵第二天就被挑選到警衛連,挎盒子炮,騎大洋馬,很是威風。可他不願幹,覺得整天跟在當官的屁
後頭太憋氣,沒出息,行伍出身的彭大元帥很懂些惜才用人之道,大手一揮,把他揮到偵察連當了一名偵察兵。他一幹就是七八年,從小偵察兵一直幹到偵察科長,十八年中他緊隨彭大元帥鞍前馬後,南征北戰,出生入死,光各種各樣的軍功章就得了半挎包,彭大元帥對他自然也另眼相待,很是器重,這大概就是他能把羅新華爭回來的基本保證。
對偵察科長的解救和賞識,羅新華很是感激,盡管他對搞偵察還不摸門道,但只要王楓一聲令下,他總是奮勇當先,沖鋒在前,大有“士爲知己者死”的勁頭。王楓對他這位美大學生的中
志願軍也極是敬重和愛護,不管幹什麼都喜歡把他帶在身邊,一同在訓練場上摸爬滾打,一同潛伏到前沿抓俘虜,一同深入到敵後打襲擊、搞情報、察地形。每次外出執行任務,王楓總愛扯著嗓子吼一聲:“羅華子!怎麼樣?”羅新華也總是挺身道:“沒問題!”
漸漸的羅新華變樣了,黝黑的臉膛顯得粗糙而有棱角,兩只手掌被槍把刀柄磨出了硬繭,雙臂和脯也隆起堅實的腱子肉,特別溫柔和善的眼睛變得如撲食的鷹隼,閃射出凶狠機警的目光,身爲教官的偵察科長已不能輕易將他打倒,有時卻要敗在他的拳腳之下,尤其是對現代化武器的使用,羅新華更勝一籌,長短槍,快慢射,指哪打哪,彈無虛發。每當羅新華有所長進,王楓總樂得伸著大拇指連聲喊:“ok!ok!”這是他唯一的收獲,就是跟羅新華學了幾十個英語單詞。那時年輕,好賣弄。有一回彭大元帥向王楓布置一項偵察任務,他聽後立正、敬禮,沒說“是”卻喊了聲“yes!”彭大元帥一聽樂了:“喲,你小子也會撇洋腔了,好,跟我到板門店吧。”第二天一紙命令,王楓被提升爲聯絡部副部長,隨彭大元帥坐到板門店的談判桌旁去了,羅新華仍留在偵察科,這時他已稱得上是名老練的偵察員了,不僅手腳利索,頭腦靈活,而且檔案袋裏還裝了兩張立功證書,雖然都是三等功,卻已很讓人眼饞和敬佩了。
就在他感到“老練”的時候,偏偏出事了。
那天深夜,他單獨化妝深入到敵後偵察敵情,清晨返回時,在一個哨卡被美軍偵緝隊識破,還沒等他拔出手槍雙臂就被緊緊捆綁起來,他至今仍不明白,當時自己在哪一點上暴露了身份,怎麼就稀裏糊塗成了俘虜呢?偵緝隊用摩托車把他押到美軍司令部,審訊他的是一個微微有些禿頂的上校,左手在褲兜裏,長長的眉毛下一雙貓頭鷹似的眼睛閃著幽幽的藍光。也許是軟弱,也許是一種求生的慾望,他用流利的英語如實講述了自己的經曆,他本想用共同的語言和鄉情獲得對方的好感與同情,誰知瘦高的禿頂上校聽罷免破口怒罵:“混蛋!你這只忘恩負義的中
豬!美
人收留了你,喂養了你,你他
卻幫共産
打我們!”他從褲兜裏抽出袖筒高高揚起,失去手掌的左臂像根燒焦的木棍,“你看看吧,這就是你給美利堅的報答,混蛋!別講廢話,快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說!說!”
他沈默著,任憑上校凶狠的右掌疾風暴雨般扇打著他的臉頰,他始終閉緊雙眼和嘴巴,不再講一句話,他明白如果把知道的說出來那將意味著什麼。
上校打累了,命兩個大猩猩似的黑人將他剝光服捆到木椅上,又把一根躶露著金
鋼絲的電線纏繞在他身上。“怎麼樣?你說不說?”上校用一只完好的右手扳住審訊臺上的電閘開關。
“不!看在上帝的份上,求求你!”他瞪大兩只驚恐的眼睛,絕望地喊叫著,他並不是祈求饒恕,而是懇求使用別的刑罰,哪怕是拉出去槍斃。
“對不起,我不是基督徒,也不相信上帝。”上校微微一笑,長滿黃毛的大手抓住黑的電閘狠狠向下壓去,他只覺得像有無數根燒紅的鐵絲穿透腹部,渾身劇烈地抽搐著,慘叫幾聲便失去了知覺。
當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躺靠在一輛顛簸的美式吉普車上,兩個大猩猩似的黑人士兵抱著卡賓槍坐在兩側,禿頂上校軍服齊整地握著方向盤。他雖然只剩一只右手,動作卻娴熟麻利,將汽車在崎岖的山路上開得飛快,幾次急轉彎兩個黑兵都被驚嚇得亂喊亂叫,羅新華不知他們要將自己運到哪裏,索閉上雙眼,默默忍受著鑽心的劇痛。不一會,吉普車在一條荒野的山溝深
停下來,兩個黑人士兵把羅新華拖出汽車,架出十多步遠,扔在一簇矮樹旁,禿頂上校慢慢踱過來,叉開細長的雙
站定,從皮套中抽出手槍,用殘缺的左臂夾住槍身,推彈上膛,隨後擡起槍口瞄向中
俘虜的前額。
羅新華兩眼定定地望著黑幽幽的槍口,沒有一絲驚恐和絕望,相反卻顯得異常鎮定和坦然,就好像禿頂上校要用子彈擊碎的不是自己的腦袋,而是一根樹樁或石塊。事後多少年,他都在爲自己這種視死如歸的膽魄和意志感到奇怪,細細想來,並不是自己有多麼偉大和堅強,而是被極大的恐懼和痛苦折磨得麻木了。當時他幾乎在祈求著死亡的來臨,因爲只有死神才能使他解酷刑的折磨,但令他奇怪的是禿頂上校並沒有扳動槍機,目光狠狠地凝視了一會兒,似乎在一瞬間改變了主意,將手槍又
回皮套,轉身離去,走幾步又站定,扭頭沖他冷冷一笑,凶狠的語氣中含著一
嘲諷和自信。“滾回去吧!滾回你的中
去吧!我要看看共産
怎樣清洗你這個愛
分子!”說罷,跳上吉普車疾馳而去。
禿頂上校果然說對了。
兩天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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