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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6日淩晨4時。華盛頓。蘭利大樓
一陣急促的鈴聲把特納從睡夢中驚醒。他像飛行員被彈出駕駛艙,“騰”地從沙發上跳起來,赤腳奔到寬大的辦公桌前,抓起仍在響著的電話:“喂,我是特納。”
“老板,海因霍已經回來了。”
“好,我馬上去。”他放下話筒,困意頓消。瞧瞧擺在案頭的石英鍾,已是淩晨4時15分。也就是說他在沙發上已睡了三個多小時。他本來想躺下休息一會兒,所以連臺燈都沒關,沒想到竟稀裏糊塗睡著了。他的,看來自己確實是老了。難怪布熱津斯基當初反對他出任中情局局長時就曾以此爲依據,公開說一個60歲的老人也許能當一名海軍司令,但絕不能勝任中情局長。當時他已61歲,對總統安全顧問的這種蔑視他很氣憤。不錯,他是超過了60歲,可那又怎麼樣,他仍健壯得像條公牛。可僅僅上任一年多,他便越來越感到自己這條公牛已今非昔比,力不從心了。疲倦、健忘、煩躁、猶豫,這些老年人的症狀時常像惡魔一樣纏繞著他。有幾次他都想向
會遞交辭呈,但強烈的自尊心和權力慾又很快吞噬了這些念頭。作爲一名軍人,他很崇尚拿破侖的一句名言:首先是投入戰鬥,然後才見分曉。不戰而退,是軍人的恥辱。他是斯巴達克斯,而不是膽小的奴隸,他甯願流盡最後一滴血倒在角鬥場上,而絕不允許自己舉著雙手退下去。幾十年的經曆告訴他:要戰勝對手,首先要戰勝自己,怯懦和悲觀才是最危險的敵人。爲了擊敗這個“敵人”,他幾乎天天都在進行著頑強的拼搏。盡管醫生們一再呼籲60歲以上的老人千萬不要做劇烈運動,他每天仍堅持長跑五公裏。盡管美
交通法規不允許60歲以上的老人單獨在高速公路上駕駛汽車,他每天早晚仍堅持
自駕車上下班,一邊聽著音樂一邊奔馳在蘭利和華盛頓之間的九號高速公路上。他上任不久便下令撤掉了辦公室套間內的軟
和走廊中的所有座椅,他要求自己和每一個部下,一旦跨進蘭利大樓就只有工作,而不是休息。他經常在假日中召集緊急會議;他經常出人意外地出現在任何一個角落;他也經常不回家,辦公室的燈光徹夜通明;他用最快的速度
理每一份批件,決定每一項行動。他就像一只巨大的老蜘蛛盤踞在蘭利大樓的中心,不知疲倦,嘔心瀝血地編織著一張龐大複雜的絲網。
今天他又沒有回家。他在等候迎接可憐的阿瑟·海因霍。
他重新返回沙發旁,找到落的皮鞋套在腳上,又整了整有些散亂的頭發,精神抖摟地跨出房門。在走廊和電梯上,他遇到幾位值夜班的下屬。
“老板,早上好!”每個人都恭敬地向他致以問候。
他或點頭微笑或報以同樣的問候。在蘭利大樓內人們一律把中央情報局總部稱爲“公司”,把局長稱爲“老板”。這是中央情報局的創始人艾倫·杜勒斯定下的規矩。特納不明白被稱爲“情報局之父”的杜勒斯爲什麼要這樣做,也許是爲了表示同下屬的密關系,也許是爲了掩人耳目,或者僅僅是一種個人興趣。但不管怎麼樣,特納對這種沿襲了幾十年的稱呼卻很喜歡,他覺得自已被部下稱爲“老板”既
切,又很准確——他幹的這一行就是天天都在做著各種各樣的“生意”。
僅用了兩分鍾,特納便從蘭利大樓八層的局長辦公室來到了五層的生物化驗室。擺滿各種器皿的屋內彌漫著一片濃烈的福爾馬林葯的氣味。阿瑟·海因霍和妻子貝絲·多麗娜分別赤身躺在兩架帶回槽的瓷面解剖臺上,由于及時進行了防腐
理,屍
保存的很好。但兩個人的樣子卻截然不同:海因霍怒睜雙目,
尖外吐,極度扭曲的面孔顯得恐懼而痛苦。在他的脖頸
有一道深深的紅印,寬厚多毛的
部布滿被利器切割的傷口和被煙頭燙灼的疤痕,十根手指也全被砸爛,血肉模糊,白骨外露,令人慘不忍睹。躺在一旁的多麗娅卻仿佛熟睡了一般安詳自然,金黃的卷發托映著一張
麗的面容。也許她剛剛從舞會上歸來,也許她打扮好正要同丈夫外出,白皙的臉腮撲了一層淡淡的香粉,長長的睫毛遮蓋著微閉的雙眼,豐滿的嘴
被
膏精心塗染得鮮紅豔麗,格外
感,兩只耳朵上仍墜著碩大的藍寶石耳環。她身材很高,至少有五英尺半,
態略有些發胖,潔白的皮膚像綢緞般光滑耀眼。
矮胖的化驗室主任維塔利·貝特姆正在對外交官妻子的屍進行檢查。他讓兩個裹著白大褂的年輕助手把多麗娅雙
高高架起,然後伏下身,將自己肥大的腦袋埋在雪白的大
間,用手指掰開**仔細查看著。特納不明白他爲什麼不用擴張器和窺探鏡,這蠢豬一定是個
情狂。
好一會,維塔利才直起身。
特納用嘲諷的口吻問:“你看得那樣細致,一定是在那裏發現了什麼。”
維塔利說:“是的,在多麗娅的*道裏有明顯的劃痕。”
特納冷冷一笑:“她生前至少被三個男人強過。”
“不,這是被細小的物所擦傷的。”他把短粗的右手伸到中情局長面前,“就是它。”
特納看見在他的掌心有一塊米粒大的白物
,他即刻認出這是一種防腐蠟丸的殘骸。由此可以斷定,海因霍在遇害前曾把密封好的情報塞進多麗娅的*道,這是中情局的特工們多年來慣用的一種傳遞情報的手法。蠢貨,女人的*道是最隱秘,可也最危險。特別是像多麗娅這樣漂亮的外交官妻子,任何男人在她的躶
前都會産生慾望和沖動,而一旦遭到
攻擊她失去的就不僅僅是貞
。老練的海因霍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特納盯著年輕武官血迹斑斑的屍
,感到一陣痛惜和懊喪。但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推斷,把思路引向相反的方向。這是他思考問題的習慣,喜歡對一件事作出幾種不同的結論,就像高明的調酒師可以把同樣的酒調成不同的
尾酒,然後再品嘗出最純正的一種。他把目光又投向多麗娅雪白豐滿的躶
:殺手們絕不會在折磨死海因霍後才輪
多麗娅,他們不會有這份耐心——女人美麗的胴
往往比任何東西都更具有誘惑力。可如果他們發現並得到了所尋找的東西爲什麼還會如此殘忍地拷打海因霍呢?那就只能有一種答案:情報還在海因霍手中。特納腦海裏蓦地閃過一個念頭:也許海因霍在殺手砸門的緊急關頭突然瞥見妻子誘人的胴
,即刻意識到自己的愚蠢,忙把情報從多麗娅的*道中取出來藏到別的什麼地方。慌亂中他用某種器具夾碎了密封情報的臘丸。對,很有這種可能。作爲一個男人,一名中情局的高級特工他不會想不到這一點。那他能把情報藏在哪呢?特納……
東方迪姆虎——來自華盛頓的報告第7章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