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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第10章

第3小節
陳忠實作品

  [續白鹿原第10章上一小節]當面。白趙氏說:“你比馬駒大。你十九他才十六。你身子披挂雄實,馬駒還是個樹秧。你要chuchu擡協他。你聽下了沒?”孝文媳婦滿口答:“婆,我知道。我過門前俺ma也教導我,說要擡協他。他比我小我知道。”白趙氏說:“那你給婆說,你到屋幾個月了,你咋樣擡協他來?”孝文媳婦說:“我天天早起叮咛他,做活要可自家的力氣,做不動的活甭硬做,小心傷了筋骨。”白趙氏問:“你還咋樣擡協他?”孝文媳婦說:“我天天黑間勸他少念會兒書少熬點兒眼,白天上地黑間熬跟身子就虧下咧!”白趙氏仍不動聲se問:“還有啥呢?”孝文媳婦說:“我常問他想吃啥飯,再給婆說了,就做他可口的飯。”白趙氏再問:“還怎麼擡協他來?”孝文媳婦再說不出也想不到更多的擡協的事例,一低頭又有了心計:“婆呀,你說該咋樣擡協你的孫子?俺小輩人不懂啥,你老多指教才好哩!”白趙氏反問:“我說了你能做到?”孝文媳婦笑臉相迎:“婆說的話我不敢不做。”白趙氏再問:“我說了你不惱?”孝文媳婦說:“我咋敢惱婆說的話?我再不懂規矩也不敢不聽婆的語。”白趙氏點點頭:“那我就說——”孝文媳婦誠懇地說:“婆你有啥盡管說。”白趙氏壓低聲一字一板說:“你黑問甭跟馬駒稀得那麼歡!”孝文媳婦聽到時猛乍楞了一下,隨之就解開了被婆強調了重音的稀,是被婆tuo淖牙齒漏風泄氣的嘴把那個最不堪入耳的字說轉音了,她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喇地一下紅赤了臉,羞得擡不起頭來了。“話醜理端。”白趙氏不急不躁他說,“馬豹十六還嫩著哩!你要是夜夜沒遍沒數兒地引逗他跟你稀——把他身子虧空了,嫩撅了,你就得守一輩子活寡!”孝文媳婦的頭低垂得更下了:“婆……沒有的事……”“看看馬駒的臉se成了啥樣子?還說沒有!”白趙氏緊逼不放,“婆跟你實話直說,那個事跟吃飯喝湯一樣,吃飽了喝夠了不想吃也不想喝了,過不了一晌克化了又餓了也渴了,又急著吃急著喝了。總也沒個完。”孝文媳婦咬著嘴chun硬著頭皮站著恭聽。白趙氏說:“我給你說,十天稀一回。記下記不下? ”孝文媳婦咯咯讷讷:“記下了。”

  當天夜裏睡下,她一次又一次推開孝文的手。孝文先不悅意,接著就惱了,問她咋回事,她就學說了白趙氏白天的訓示。孝文說:“婆怎麼連這事也管?”她說:“她是婆嘛!”接著又給孝文勸說:“婆的話說得粗魯可是心好著哩,怕傷你的身子骨兒,你小。”孝文氣躁躁他說:“既然我小,忙著給我娶你做啥?給我娶媳婦就是叫我日嘛!不叫日就不要娶!我想怎麼日就怎麼日,想啥時候日就啥時候日!”孝文一邊氣呼呼說著一邊就做了起來,像是和婆賭氣似的。

  第二天,婆又把她喚進上房裏屋。她這回有了充分准備。婆一見她就說她騙了自己。她就向婆艱難地述說孝文不聽勸阻,自己也沒辦法:“婆呀……被窩裏……又不能打牆呀……”白趙氏嘬嘬tuo光了牙齒的嘴:“我來試著打這堵牆,看看打成打不成!”她不知婆將怎佯給她的被窩裏築起一道隔牆。

  當晚,孝文和她又進入那種歡愉銷魂的時刻,窗外響起婆的僵硬的聲音:“孝文,甭忘了你是個念書人唉!”隨之就聽見婆的小腳噔噔噔響到上房裏去了。孝文突然從她身上跌滾下來,渾身憋出粘糊糊的汗液,背過身睡去了。她心裏很難受,對婆憎恨在心裏了。

  白趙氏仍然不放心,連續十天裏改變了天黑睡覺的習慣,吹了燈坐在被筒裏打盹,一當發覺孫子孝文窗戶紙上的燈光熄滅以後,她就溜下炕來走到庭院裏,坐在孝文窗外的木馬架上說:“馬駒俺娃好好睡,婆給你擋狼。”這是孝文小時跟婆睡覺時的催眠曲。直到窗裏傳出孝文勻稱的鼾聲,白趙氏才回到自己的火炕上tuoyi睡下。有一天早飯時,白趙氏接過孫媳侍候來的飯菜。把剛轉身准備出門的孫媳叫住,很得意地問:“你說,婆給你被窩裏把牆打成了沒?”孫媳婦滿臉絆紅,低下頭求饒似的喃喃說:“啊呀婆哩早都不……咧!”

  盡管如此,孝文的臉se仍然發暗發灰,眼睛周圍有一個暈圈兒,明顯不過地呈現著縱慾過度的樣子。白趙氏終于明白給被窩裏打牆的作法完全失敗,就變得惱羞成怒了。她再次把孫子媳婦傳喚到上房裏屋:“小冤家,你把婆給哄了!”孫子媳婦忙說:“沒有沒有!”白趙氏說:“馬駒的臉se在那兒明擺著哩。”孫子媳婦低下頭無言以辯。實際上孝文並沒有因爲婆的幹涉而有半點收斂,幾乎一夜也沒空過,更談不上遵守婆規定的“十天稀一回”的法令了。她本人也很吃驚,新婚三天連碰她也不碰的書呆子,一旦嘗著了男女交媾的滋味就一下子上了瘾似的永無滿足了。她現在也爲孝文的身ti擔憂,真的這樣下去,孝文嫩撅了,她就要守活寡了。她在被窩裏規勸孝文:“細shui長流好。你今黑忍一忍。等你長大了要怎樣就怎樣……”孝文卻當作耳邊風又做起自己想做的事。她對婆誠懇他說:“婆呀!打死我我也不敢哄你……我勸不下你孫子……”白趙氏說:“你跟他不要睡一頭,兩頭睡下。”孫子媳婦說:“試過了……不行。他在那頭還能……”白趙氏說:“你該給他另暖一條被筒,分開睡。”孫子媳婦說:“那辦法我也試了……他把被子扔到腳地,又鑽進我的被筒……”白趙氏眼一瞪,喝斥道:“嗬呀,說一千道一萬全成我孫子的不是咧?你個碎bi(1)就沒一點錯咧?你看你那倆nai!脹的像個豬尿脬!你看你那尻蛋子,肥的像酵面發喽!看你這樣子就知道是愛挨球的身胚子!”孫子媳婦連羞辱帶委屈,低頭哭了。白趙氏冷著臉狠著聲說:“馬駒的事我回頭說。你先把你管住。你要是再管不住,我就拿針把你的碎bi(1)給縫了!”

  白趙氏訓斥孝文媳婦的時間選擇在後晌,屋裏的男人都下地去了,只有仙草抱著蒲籃在院子裏做針線活兒,不用回避。仙草看見兒媳婦低著頭從她面前賊溜似的走回廂房,倒可憐起兒媳婦來了,阿婆白趙氏明顯袒護孝文而一味怪罪媳婦,不說不公平吧總是解決不了症結。她把聽到的阿婆的話全部說給嘉軒。白嘉軒聽著那些不堪人耳的粗穢的話臉紅了又白了,說:“ma越老說話越不會拐彎了。”

  白嘉軒當晚把孝文喚進自己的住屋,當著仙草的面訓示兒子:“孝文,你說我花那麼多錢財供你念書,圖啥?”孝文說:“叫我明白事理懂得規矩學爲好人。”白嘉軒說:“你倒是記著。做到做不到?”孝文坦誠他說:“我哪兒舉止失措,禮義不規,爸你隨時指教。”白嘉軒微微上火動氣:“還用我指教!你婆苦心巴力爲你身ti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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