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白鹿原第9章上一小節]沏茶,陪他說話兒,伴他睡覺。三頓飯由小女人做好,用紫紅的核桃木漆盤端進窯洞,晚上提尿盆,早上倒尿
,都是小女人的功課,除此小女人就沒有什麼正當理由進入涼爽的窯洞裏去了。大老婆給舉人訂下嚴格的法紀,每月逢一(初一、十一、二十一)進小女人的廂房去逍遙一回,事完之後必須回到窯洞(平時在廳房)。郭舉人身
好,精力充沛,往往感到不大滿足,完事以後就等待著想再來一次,廂房窗外就響起大女人關懷至誠的聲音:“你不要命了哇?”
自從郭舉人和大女人搬進窯洞避暑以後,前邊庭院就顯得冷寂了,黑娃去掃院去絞也覺得自如自在了。他同時發覺,小女人指派他做什麼事的聲音甜潤了,臉上的神
活泛了,前院裏的空氣也通暢了。三個長工蹲在玉蘭樹的蔭涼下吃飯,小女人坐在對面廚房裏的小凳上,聽見筷子刮響碗底的聲音就走出來,用一只條盤托了碗回去,然後盛滿了飯再用條盤端出來。這樣的規矩是爲了避免交接碗筷時男女間手指和手指接觸的可能。黑娃和這個小女人的全部有幸和不幸,就是從遞飯時破例廢掉木盤開始的。
那天早晨,郭舉人指派黑娃到十裏外的潘家村去捉一對鴿子,那是老交情潘老大送給郭舉人的一對棕紅的鳳冠頭兒,回來錯過了飯時。李相和王相。已經吃罷飯上地去了,黑娃一個人坐在玉蘭樹的萌涼下等待小女人端來馍飯。長工吃飯不准進入廚房自拿自舀,這也是郭家的規矩。小女人在廚房門口說:“鹿相,你稍微等一下下兒,飯涼了我給你熱一下再吃。黑娃有點緊張,只剩下他一個人就有一種莫名的緊張,裝出無所謂的口氣說:“不怕不怕,不用熱了不用熱了!這熱的天,吃涼飯才好哩!”小女人卻說:“天熱倒是熱,冷飯還是不敢吃。你甭急,稍等一下下兒……”風箱響起來,房頂的煙囪冒出一般藍煙。黑娃坐著等著,心卻無端地一陣陣跳。小女人端著木盤走到玉蘭樹下,把一碟辣椒和一碟蒜泥放到青石桌上,一個竹編的淺籃裏壘著四五個馍馍也放到石桌上,小女人戴著婁花镯錫的光潔白淨的手腕就一次又一次伸到黑娃眼前。小女人轉身回到廚房又端來了小米稀飯。黑娃看見她省去了條盤,雙手托著走來了,黑娃連忙站起去接。四只手交接在一只黃
大碗上。黑娃的手指觸到了鈎在碗底上的小女人的手指。那一瞬間,黑娃的心就猛地跳彈起來,竟然不敢看她的眼睛。她似乎毫不在意,叮囑說:“鹿相,你款款吃。吃好。出門在外,飯要吃好。”黑娃吃不出飯的滋味,蒜不辣,辣子也不辣了,馍馍嚼著就像是一團泥巴。他的喉嚨淤塞,
腔憋脹,頓然沒有一絲食慾了。小女人又走到玉蘭樹下,把一盤腌漬蒜苔放到石桌上說:“你看你看,我忘了給你擱菜了。”黑娃卻站起來:“算咧算咧!我不吃了。”小女人眼裏露出驚疑不定的神
:“你只吃了一個馍?米湯也沒喝,這是咋咧?”黑娃淡淡他說:“我……我不餓。”小女人殷切他說:“咋能不餓,早起到這會兒啥也沒吃呀……”黑娃就誠實他說:“肚裏剛才進門時還餓得慌慌哩,不知咋弄的這陣又吃不下。”小女人溫和他說:“許是路上受了熱。天多熱!你一會幾餓了再來取馍吃噢!”黑娃盯一眼小女人,僵硬地點點頭,轉身就要走了。小女人卻問:“鹿相,俺家掌櫃的說沒說你下來做啥?”黑娃說:“掌櫃的說來,不叫我到地裏去了,叫我照看槽上的牲口,也叫我歇歇
兒。郭掌櫃人好。”小女人就如意地笑笑:“你來回跑了二十多裏路,這熱的天!歇是該歇的。你給我再絞一擔
,我洗
裳呀!”黑娃就轉過身走到井口上:“好好好!絞十擔八擔也不費啥!”黑娃雙手上下控製著辘轳,啪啦啦轉著綻開井繩,然後絞動拐把,辘轳吱呀響著,繃緊的井繩一圈一圈纏在辘轳上。黑娃慶幸能有單獨和小女人在一起的機會,心裏
起向小女人獻殷勤的強烈慾望。他絞起一桶
來,歡悅地問:“二姨把
擱哪兒?”小女人在廂房裏說:“就擱在井臺上,我一會兒提。”說著,一只手拎著洗
盆,一只手提著搓板,從竹簾裏出來了。下磚頭臺階的當兒,小女人腳下一拐,摔倒了,木盆在院庭的磚地上滾得好遠。小女人跌坐在臺階下,起了三次才勉強站起來,手扶住牆卻移不開腳步,輕聲呻吟著。黑娃連忙把第二桶
絞上來,跑到跟前問:“二姨,你咋咧?崴了腳腕子是不是?”“怕是岔住氣了。”小女人疼痛不堪地蹙著眉頭,“哎喲疼死了!”黑娃站在旁邊不知所措,小女人的痛苦使他心疼心焦:“咋辦呀?二姨,我去叫掌櫃的。”小女人忍著搖搖頭:“你扶我進去躺一會兒就沒事了。”黑娃就攙住小女人的胳膊,扶她走上臺階,揭開竹皮簾子,剛跷腳進廂房門坎,小女人“哎喲”一聲,幾乎跌倒。黑娃忙搭上另一只手,攬住小女人的腰。小女人借勢扒住黑娃的肩膀,雙手從後肩和前
摟住黑娃的脖子。黑娃幾乎是肩背著她往炕前挪步。黑娃渾身燥熱,心似乎已經跳彈到喉嚨口了。他跷進這個廂房的門坎時,就緊張得
肚發抖。那溫熱的
脯貼著他的腰,那柔軟的頭發蹭著他的脖頸,他已經渾身*攣。他扶她坐到炕邊上剛松開手,她又“哎喲”一聲,幾乎從炕邊上翻跌下來。他急忙抱住她,她的
脯緊緊貼著他的
脯,黑娃覺得簡直要焚毀了。他一用勁就把她托起來,輕輕放到鋪著竹蔑涼席的炕面上,他感到她摟扒著的手臂依依不舍地松開了。他慌忙抹一把汗,對小女人說:“二姨,你好好歇著,我飲牛去呀!”小女人歪過頭說:“我的腰裏有個老毛病,不小心就岔住氣了,疼死人!你給用拳頭捶幾下就好了。”黑娃遲疑片刻就又走到炕邊,問:“二姨,你說捶哪兒?”小女人用手指著腰肋下說:“就這兒。”黑娃就攥起拳頭輕輕在她手指的地方捶擊。小女人呻喚一聲:“哎喲太重了!”黑娃就更輕一點叩擊。小女人怨怨艾艾他說:“黑娃你真笨!你輕輕揉一揉。”黑娃就松開拳頭,用手掌撫摩起來。小女人穿著一件白
細格洋布衫,比家織的粗布衫兒綿軟而光滑,溫熱的肌膚透過薄薄的洋布傳感到黑娃粗硬的掌心,
腔裏便漲起洶湧鼓蕩的
,他想跳上炕去把她壓扁擠碎,又想一把揪起她來摟住。但他卻壓抑著種種念頭輕輕問:“你好點了沒有二姨?我該飲牛去咧。”小女人說:“好了好得多了。你再揉一下下就全好了。”黑娃就繼續揉撫著。他看一眼小女人仰躺著的隆起的
脯,小女人迷離的眼睛異樣地瞅著他說:“黑娃,你日後甭叫我二姨了,你該叫我
……娥兒
。”黑娃忙說:“那不亂了輩份人兒咧?你家郭舉人我叫大叔,怎麼……
白鹿原第9章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